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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的花瓶,水流到地毯上了。
“您真是心靈手巧,”歷史學家誇獎侯爵夫人說。此刻他背朝我,沒有看見布洛克乾的蠢事。
可是,布洛克以為歷史學家的話是衝他來的,他故意裝出傲慢的樣子,好掩飾剛才的笨拙帶給他的羞愧:
“這沒什麼,”他說,“我的衣服沒有溼。”
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搖搖鈴,就有一個僕人來擦乾地毯,撿走花瓶的碎片。她邀請兩個年輕人參加她的日場演出會,也邀請了德…蓋爾芒特夫人,並吩咐她說:
“記住,讓希塞爾和貝特,就是奧貝雄公爵夫人和博特凡公爵夫人,讓她們兩點前來幫忙。”她說話的口氣就好象在命令臨時膳食總管提前來做果醬似的。
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同我,同歷史學家、戈達爾大夫和布洛克說話時,彬彬有禮,和顏悅『色』,但同她的侄兒們,同德…諾布瓦先生說話時,就不這樣和藹了。在她看來,他們的用處就是為我們的好奇心提供精神食品。因為她知道,她在他們眼裡不是一個出眾的女人,而是他們父親或舅舅的敏感而又得罪不起的姐妹,她認為沒有必要同他們講禮節。在他們面前炫耀自己是毫無意義的,不管她炫耀什麼,地位高也好,低也好,他們都不會相信。他們比誰都瞭解她的歷史,比誰都尊重她的顯赫家族。但是,他們對於她更象是一根枯樹枝,不會再開花結果,不會把他們的新朋友介紹給她,使她分享他們的快樂。她只能爭取到他們來參加她下午五點的招待會,或在招待會上談起他們,就象她後來在回憶錄中敘述的那樣。這種招待會可以說是她的回憶錄的預演,她在向一個小圈子第一次朗讀她的著作。所有這些貴族親戚,僅僅是她的御用工具,用以吸引象戈達爾、布洛克和有名望的劇作家、形形『色』『色』的投石黨歷史學家一類人,使他們興高采烈,目炫神『迷』,樂而忘返。而對於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來說,這一夥人——因為優雅之士不光臨她的沙龍——就是運動,就是新鮮事物和娛樂,就是生活。恰恰是這些人為她提供了社交生活(他們完全值得她把蓋爾芒特公爵夫人介紹給他們,儘管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同公爵夫人來往):同一些有名望的並有作品使她傾倒的人物共進晚餐,請劇作家到她家裡組織一場滑稽劇演出或精心排練一幕啞劇,去劇院看奇妙的節目等等。布洛克起身準備告辭。剛才他大聲地說打翻花瓶不要緊,可他低聲咕噥的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心裡想的就更不一樣了:“既然家裡的僕人沒有經過嚴格訓練,不知道把花瓶擺到合適的地方,那就乾脆不用這些奢侈品,免得弄溼甚至碰傷客人。”他是一種氣量窄、容易“神經過敏”的人,做了什麼笨拙的蠢事就會感到有失面子(而且他不承認自己做了蠢事),認為發生這樣的事,這一天就別想過得愉快。他惱羞成怒,感到種種陰鬱的念頭湧入心中,再也不想回社交界來了。碰上這種情況,就應該設法使他分心。幸虧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立即出來挽留他。也許因為她知道她朋友們的觀點,知道反猶太主義浪『潮』正在掀起,也可能一時疏忽,剛才沒有把他介紹給在座的客人。可他對社交習俗瞭解甚微,覺得離開時應該同大家隨便打個招呼,認為這是社交禮節的需要。他接連點了幾次頭,把鬍子拉碴的下巴埋進襯衣的活領子中,透過夾鼻眼鏡,用冷淡而不滿的目光把在座的人挨個兒掃了一遍。但是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不讓他走。她還要同他商量將在她家演出的短劇。再說,她還沒有把他介紹給德…諾布瓦先生,她不願意讓他帶著這個遺憾離開她家(她心中納悶,為什麼德…諾布瓦先生遲遲不來),儘管這種介紹是多餘的,因為布洛克已答應說服他談起過的那兩個演員到侯爵夫人的招待會上演歌劇,不收報酬,而是為了他們的榮譽,因為歐洲的傑出人物經常參加她的招待會。此外,他甚至還給她推薦了一個“長著碧藍的眼睛、和天后赫拉一樣美麗”的悲劇演員,說她朗誦抒情散文有一種藝術造型美。可是,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一聽名字就回絕了,因為這個演員是聖盧的情『婦』。
“我有好訊息,”她悄悄對我說,“我相信他們已經陷入困境,很快就會分手的。儘管有一個軍官在這裡面起了很壞的作用,“她又加了一句。(因為德…鮑羅季諾上尉在理髮師的懇求下,批准羅貝到布魯日去度假,羅貝家裡人恨他恨得要死,指責他慫恿一種可恥的曖昧關係。)“這個人太壞了,”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用蓋爾芒特——甚至是最墮落的蓋爾芒特——的一本正經的聲調對我說。“太太太壞了,”她又重複一遍,把“太”拉長了三個音。我感到,她毫不懷疑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