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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不聽他說話,而且還打斷了他的話頭,不由得惱羞成怒,渾身顫抖,便立即收住話頭,朝公爵夫人狠狠瞪了一眼,瞪得四座莫名其妙,困『惑』不解。
“您怎麼想得出來跟我們談吉爾貝和耶路撒冷的?”他終於又說話了,“風馬牛不相及嘛。不過,”他緩和了一點語氣又說,“您一定會承認,如果我們家裡有人被賽馬俱樂部開除了,尤其是羅貝,因為他父親在那裡當過十年『主席』,終歸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吧。我有什麼辦法呢,親愛的,這件事讓那些人好不高興,一個個都吹鬍子瞪眼睛的。我不能責怪他們。您是知道的,我本人沒有任何種族偏見,我認為種族偏見不符合時代『潮』流,我很想與時代同步前進。可是,見鬼,當一個人有了聖盧侯爵的稱號,他就不應該是重審派!您要我同您說什麼呢!”
德…蓋爾芒特先生在說到“當一個人有了聖盧侯爵的稱號”這句話時,語氣十分誇張。然而他清楚地知道,一個有了“蓋爾芒特公爵”稱號的人更了不起。但是,如果說他的自尊心使他想誇大蓋爾芒特公爵高人一等的地位的話,那麼,他的想象力卻比高雅的情趣更促使他貶低公爵稱號,誰都這樣,總是此山望著彼山高,家花不如野花香,想象力這種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規律不但適用於其他人,也適用於公爵。不僅是想象力的規律,語言也一樣。不過語言的兩條規律不管哪一條在這裡都用得上。其中一條要求一個人的談吐符合他思想所屬的階級,而不是他本人所屬的階層。因此,德…蓋爾芒特先生哪怕在談論貴族時,他的談吐也很可能象平庸的資產者,會象他們那樣說“當一個人有了蓋爾芒特公爵的稱號”之類的話,而一個文人,一個象斯萬和勒格朗丹那樣的人,是不會這樣說的。一個公爵,哪怕以上流社會的習俗為題材,也會寫出充斥小市民氣味的小說,貴族爵號在這裡毫無用武之地,而一個平民寫的小說卻可以冠以貴族的稱號。至於德…蓋爾芒特先生究竟是聽哪個資產者說過“當一個人有了——稱號”這句話的,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但是,語言的另一條規律要求不時地有一些新表達方式問世,就象一些疾病,出現後不久就銷聲匿跡,以後再也聽不見有人談起;在同一個時期內,可以聽到有人不約而同地使用這些表達方式,但誰也不知道它們的由來,可能是自然產生的,也可能是偶然,就象一種美洲野草,一次偶然的機會,野草種子粘在旅行毯的絨『毛』上,然後又落在法國一條鐵路的斜坡上,就在法國發芽生長了。然而,正如有一年布洛克對我談起他自己時說過的一句話(“那些最可愛、最傑出、最有地位、最苛求的人發現,只有一個人他們認為是絕頂聰明、討人喜歡和不可缺少的,那就是我布洛克”),我從一些和他素不相識的人嘴裡也聽到過,只不過是把布洛克換成他們自己的名字罷了,同樣,聽到“當一個人有了稱號”這句話之後,又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呢?
“您要我說什麼呢,”公爵繼續說,“種族偏見在那裡佔優勢,因此,這是不難理解的。”
“這尤其是可笑的,”公爵夫人回答說,“他母親堅決反對重審,成天在我們耳邊嘮叨法蘭西祖國聯盟1怎麼就對他沒有影響?”
1法蘭西祖國聯盟為反對重審德雷福斯案件的民族主義組織,成立於1898年,德雷福斯案件結束後即宣告解散。
“是這樣。可不光有他的母親呀,別給我們瞎吹了。不是還有一個不正經的女人嗎?一個品行不端、最壞最壞的女人,她對他的影響更大,而她又恰好是德雷福斯先生的同胞。她把她的思想狀態傳給羅貝了。”
“公爵先生,您大概還不知道可以用一個新詞來表達這種思想狀態吧,”檔案保管員說,他是反重審委員會的秘書,“用‘精神狀態’,這個詞和‘思想狀態’表達的意思完全相同,但至少誰也聽不懂。妙就妙在這裡,正如有人說的,這是‘最時髦’的詞。”
然而,檔案保管員剛才聽說了布洛克這個猶太名字,現在又看見他在向德…諾布瓦先生提問題,因而『露』出不安的神『色』,侯爵夫人見狀也惴惴不安,如坐針氈,只是理由不同罷了。侯爵夫人在檔案保管員面前戰戰兢兢地裝出反對重審的樣子,生怕他知道她接待了一個同“工會”多少有點關係的猶太人會責備她。
“啊!精神狀態,我得記在本子上,以後我要用的,”公爵說。(這不是故作姿態,公爵確實有一個小本本,記滿了“引語”,每赴重大宴會之後總要溫習一遍。)“我喜歡這個詞。許多這樣的新詞出現後,不久就銷聲匿跡了。最近我讀到一句話,說是一個作家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