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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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買,慶雲一概不允。尤其是那個蘇義成,垂涎最久,奉獻也最奢,價值鉅額,妄想痴念。可憐見地,一次也未得手。”
狄公點頭頻頻:“難怪昨夜杏花跳舞時,我見他的眼中似有一團烈火噴出。這種人物,野性勃發,按捺不住,便會鋌而走險。”
“老爺所言甚是。我早說這蘇義成很大嫌疑。如此揮金如土。終沒半點甜頭,心中必然不美,豈肯甘休?不過,那杏花也不是鐵石人兒,冰王心腸。碧桃花說她自有一個情人兒藏在心中,秘而不宣。她每半月總要獨個坐轎進城一次勾當,黃昏時分又獨個回院。慶雲信她得過,從不幹予攔阻,也從未見有意外。——平昔她端莊穩重,姊妹間也不苟言笑。除了撫琴吹唱,還喜歡弄些筆墨,寫得一筆好字。碧桃花與她可謂親熱,也休想套出半截蛛絲來。”
狄公又問:“你是說她每次外出勾當,只有半日工夫。可知她並未出城遠去。這個綠筠樓主料應居住在漢源。——對。洪亮,你先去請楊主簿來這裡。”
一盅茶工夫,楊主簿進到內衙書齋。狄公道了原委,便將綠筠樓主的筆跡請他辨認。
楊主簿細細看了那簿冊,半晌無語。
狄公問:“楊主簿主盟湖濱社,這漢源縣裡可有一個文苑中人自號作綠筠樓主的?”
楊主簿搖了搖頭:“湖濱社裡並無此人。看這筆跡,似是揉合諸名家運筆技巧,故爾難識真形。卑職摹臨過前人墨寶,也認得當今名士筆跡,只是從未見過這綠筠樓主的字型,還望老爺見諒。”
楊主簿退下。狄公兀自悻悻,心中不樂。這時當值文書遞上一個封套,封皮上燙了紅蠟。狄公急忙撕拆一看,見是“楊柳塢”院主慶雲具呈的函件。
狄公逐頁看去,臉上陰霾漸退,不覺轉憂為喜。據慶雲呈函雲,杏花原名範來儀,河東平陽郡人氏。一十九歲。賣斷文契註明身價為十兩黃金。又有一行小注,雲是范小姐系自願斷賣於京畿漢源縣,並附有漢源縣署戶曹簽押的朱印和經辦牙人的手戳。
(霾:讀‘埋’。畿:讀‘機’,京城所管轄的地區。——華生工作室注)
慶雲呈函末頁還開列了六個擬出巨金贖買杏花的姓名,蘇義成名列首位。但韓詠南、劉飛波卻不在其中。狄公意外還發現慶雲在列敘杏花吹彈歌舞、精熟技藝種種名目外,又註明她喜書畫、通詩賦、會巫術,但不會奕棋。——不由心中迷惑,疑竇叢生。
他將這一條目指給洪亮等看了,嘆道:“杏花不會奕棋,為何臨死前緊攥著那頁棋譜殘局?又為何在筵席上特地問我會不會奕棋。”
洪亮、馬榮低頭不語。
狄公又道:“早衙少間便要升堂,街裡一向無滯獄積案,我想化費點心思儘早勘破此案。馬榮,你率幾名番役去碼頭上替換下那裡的守卒,並同喬泰會同當方里甲監伺穩婆收屍入驗。”
一聲銅鑼響,三通鼓畢,八名衙役發一聲喊,魚貫而出。手執紅漆水火棍,如金剛一般,衙廳兩邊排列。狄公官袍冠帶齊整,踱出內衙,高高坐在公堂正中。楊主簿、洪參軍兩邊桌椅坐定。
衙門內廊廡下早擠滿了看市的百姓。——昨夜南門湖花艇上出了人命,訊息不脛而走。事涉漢源鄉紳巨頭,行院班首,正不知老爺會問出什麼風流旖旎的新鮮事來。好事嘴快的閒漢早早吃過茶食,便磨蹭在衙門外等著升堂。
狄公一拍驚堂木,威儀奕奕,堂下頓時鴉雀無聲。他張大眼一抹兒堂下掃去,見韓詠南、彭玉琪、蘇義成、並康氏弟兄都在,昨夜局中人只有劉飛波、王玉珏沒有到堂。——昨夜碼頭上臨了匆匆,忘了知會。狄公暗中轉思,正欲委派佐吏前去催促,忽聽得衙門外一陣騷動,湧進一群人來,為頭的正是劉飛波。
“叩見狄老爺。”劉飛波氣急敗壞搶上公堂來,就勢跪倒在青石水磚地上。一手緊緊拽住身旁一個頭戴萬字方巾、身穿素淨葛袍的老人。後面骨碌碌一順兒跪下四人,狄公認得其中一人正是王玉珏。
劉飛波失聲稟道:“小女劉月娥新婚之夜被人殺了!伏求狄老爺作主,判斷這人命官司。”
狄公聽罷,驀地一驚。低頭見劉飛波,青筋怒趵,紫漲了臉面,吼道:“小民正指望從這條老狗手裡賠人哩。”
(趵:讀‘爆’,跳躍,[水]望上湧。——華生工作室註釋。)
狄公一拍驚堂木,叱道:“劉飛波休得胡言妄語,咆哮公堂。今日你既是原告,且將案情本末稟來。即便是人命關天,也得讓本縣聽了分明,方可判斷。”
劉飛波應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