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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高興,坐在自己旁邊的這個青年也是去天涯農場的,是同路人。“你到場部還是其它地方?”
“我不到場部,我要去建材廠。”
“去建材廠就不用到場部下車了,在老根下車,坐摩托車去。”
“你對農場好熟啊。你是農場職工?”
“是啊,我是天涯農場職工。在農場幹了一輩子,還沒到退休,就沒活幹了。去年回了大陸老家。這次聽說可以辦理退休,又來海南了,看看能不能辦理到退休。有了退休金,我這把老骨頭也可以安度晚年了,不用伸手向子女們要,還要看他們的臉色。”
風景變了,愛情會變嗎【04】
原來如此,難怪他對天涯農場這麼熟悉。海生想了想,又問他:“你一個人來海南?”
“一個。老伴去年走了。早早地走了,不要我了,找她的老情人去了。”
海生聽他說這話有些傷感,看他像要流淚的樣子。也難怪,海生無意提起他老伴,讓他傷感,有些對不起他。於是海生轉換話題,問他:
“你在農場什麼單位?”
“連隊,割橡膠的。”
“哦。那你老家在哪裡?”
“貴州。”男人看著海生回答說。“你是第一次到農場?是來打工的吧?怎麼跑到海南農場來打工。”
他自問自答,海生沒接他的話說。海生知道自己穿的不合時宜的衣褲,被人認為是來打工的,不足為奇。他不想多說,笑了笑,算是回答了他。兩人又沉默了下來。
車動了起來,沒堵車就好。看來道路還順暢。
半個小時,車到了洋浦,大巴便下了高速公路,走公路到儋州市。到了儋州市汽車總站,下了一些旅客,又上了一些人,大巴繼續開。海生沒手錶,不知道幾點鐘了。他看太陽,估計已經過了十二點。肚子有點餓,他拿出烤包來吃。吃完烤包,他喝了些水。旁邊的男人提醒他,已經到了天涯農場了,就快到福田了。你跟司機說一下,到福田下車。海生說謝謝,便對前面的司機喊道:
“司機,我在福田下車。”
這樣的話,他重複喊了好幾次,乘務員才回答說知道了。
福田是個像丁字路口的地方,國道從這裡經過,另一條公路通往糖廠、機械廠、車隊,還有他家所在的建材廠和附近的連隊、農村。大巴在“福田飯店”前停了下來。海生下了車,環顧四周,感覺有點陌生,像是到了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在他的印象裡,以前這裡只有幾間茅草屋,買些餅乾、糖果、烤包,還有簡單的瓶裝汽水、抵擋香菸,讓過路等車的客人進來坐坐。現在變了,蓋了很多磚瓦房,周圍的橡膠林和甘蔗地也沒有了。還建起了一座工廠,看那一排高高的立窖,染著灰色的塵埃,海生知道那一定是水泥廠。好幾個騎著摩托車拉客的一直跟著他,問他到哪裡去,要不要坐摩托。有的見他沒說話,只顧走,便沒信心跟著他屁股後面了,只有一個騎著紅色本田摩托車的老闆還跟著他。他剛想問到建材廠多少錢,忽然看見一個瘋子嘴裡啃著饅頭笑嘻嘻向他這邊走來。瘋子的眼光一閃,如寒冷的匕首,刺向他,海生的身子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這個人好像認識,眼這麼熟。海生仔細再看瘋子。瘋子確實像是他認識的某個人,只是他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到底是誰呢,變成了瘋子。瘋子的頭髮又髒又長,穿著破爛的球衣,衣不蔽體,全身汙垢不堪,光著腳丫。
見瘋子走過來,拉客的摩托車老闆哄騙瘋子走開:“賈權,書記在叫你快點回去上任。”
海生一聽“賈權”兩個字,頓時驚愕顫抖。這瘋子叫“賈權”?像啊,真像啊,越看越像。就是他,海生終於認出了他,儘管他的相貌變化很大,但他貪婪金錢、權勢的慾望,已經深深溶入到他的骨髓裡面,不可能改變。他雙頰上的顴骨透著令人鄙視的淫蕩風流相。這就是海生看見他時,便感覺到曾經相識的原因。這個瘋子,曾經殺死了自己的老婆,靠著自己手中還有那麼一點權力,有幸脫逃了法律的制裁,陷害海生坐了十五年的牢房。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海生心裡漸漸升起一股復仇之火,他想走到他面前,給他幾巴掌,讓他知道他是誰。可是,他極力壓制內心這股復仇之火不讓它爆發出來。十五年前的暴力讓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葬送了他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長時間關在監獄,已經把他衝動暴躁的性格折磨得變成了像只溫馴的羔羊。菱角磨平了。海生想,賈權不值得自己再次動手,免得弄髒了他的手。老天爺已經懲罰了賈權。老天爺真的是開眼了,把他變成了瘋子,這是他作惡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