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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尉遲方忍不住叫了出來,“你怎知道?”
“不瞞你說,前些日子在路上見她跟一個和尚說話,兩個人遮遮掩掩,模樣甚是詭異。”
“那和尚是什麼模樣?”
“這我心中驚怕,立刻迴避了,沒看清長相,但穿著袈裟是不會錯的。”
李淳風嗯了一聲,揮手令芹娘退下,自己則呆呆出神,直到尉遲方拉了拉他的衣袖,才發現拂雲郡主正在對自己說話。
“抱歉但此事李兄是如何得知?”
“不難猜測。布制虎頭預示著有一個孩童,收藏如此嚴密,說明與馮嬤關係非淺,私生孩兒的可能極大。芹娘既與她交好,兩人又同在府中多年,必然會聽到些風聲,因此詐她一詐。”
“原來如此。”拂雲臉上表情明顯輕鬆了下來,“還當李兄果然有洞悉人心之能呢。”
“倘若真有這般能耐,世人見我,大約都要除之而後快了吧。”
“為何?”
男子雙目緊盯著面前之人,神色專注,彷彿能看穿心事,令原本雍容大方的拂雲也不由自主移開了目光,臉上微紅。
“人性深晦,明處固然光風霽月,暗處又何嘗不是藏汙納垢,表裡不一者甚多。若我能洞悉機心,豈不令人生畏?”
“我卻不怕,”女子揚著臉,笑容如春花乍豔:“心中沒有不可告人之事,就不必害怕李兄。”
“是嗎?”
說者無心,倒是聽者剎那間紅暈更甚,容光之盛將鬢邊一朵緋色牡丹也比了下去。李淳風定定看著她,眼中突然露出一絲異色,竟伸出手,似乎要觸碰那朵花。
“李兄!”
同一聲呼喚來自兩個人,尉遲方上前一步,拂雲郡主則是後退了一步,二人神情都是愕然,後者更帶了一絲羞惱——卻是羞多於惱。
“啊。”像是剛剛從夢遊中被喚醒,李淳風應了一聲,看上去一臉困惑,彷彿不知發生了何事,“你鬢邊插的是什麼?”
拂雲聞言取下一根針來,墨玉製成,半指長短,一端略粗,帶著一個小小分叉,“是髻針,女兒家多用它來簪花插發,顏色與發相近,襯在發中看不出,便像是花天然生長於其中。”
李淳風從袖中摸出玄奘在慈恩寺塔上找到的烏木針,遞了過去:“這一種也是嗎?”
拂雲這才知道方才那一幕事出有因,瞬間連耳根也紅了,又迅速淡去。
“不錯,雖然材質不同,長短制式一樣,確實是髻針。”
“難怪,難怪!”伸指一彈自己額頭,酒肆主人恍然大悟,向尉遲方道:“原來是女子飾物,怪不得你我都認不出來。”
一邊說著,一邊興高采烈,手舞足蹈,看起來就像是個得意洋洋的孩童,渾不覺自己方才的唐突失態。另外二人互相看了看,不禁默然。
明月初升,照得一地銀白,比起燭火之光還要明亮。從山坡上望下去,寶塔玲瓏,廟宇巍峨,甚至連大殿前寶鼎中升騰起的淡淡青煙也瞧得一清二楚。禪房之中人影憧憧,是僧人們剛剛下了晚課。空氣中似乎還留著銅鐘的嫋嫋餘韻,將這盛世禪院烘托得格外莊嚴。
“好端端的遊客不做,卻要來做賊”
“噓。”
不必懷疑,那正是我們熟悉的兩位。慈恩寺後山坡,一處灌木叢生的地方,一塊大石橫在面前,做了天然屏障,下方就是寶塔,倘若不到近前,絕對看不見人影。而由於居高臨下的關係,坡下古塔和寺廟卻又盡收眼底,確實是埋伏的好地方。
李淳風仍是尋常打扮,只是用細繩束住了袖口,免得礙事;尉遲方則全身黑衣,頭巾系在額頭之上,恨不得遮住全部面孔,只留下一對眼睛。看他一眼,酒肆主人伸手一拉,將他的蒙面巾扯了下來。
“幹什麼?!”
“這裡又無人看見,蒙著臉不氣悶嗎?”
校尉氣呼呼地將頭巾又覆了上去:“在下可比不得李兄”
“明白明白。頭回做賊,難免心虛嗎。”
無可奈何地搖頭,尉遲方道:“你倒像做慣了的”
“過獎,略窺門徑而已。”酒肆主人索性舒舒服服斜靠在大石上,一面往嘴裡塞了一顆花生,一面含糊說道:“放心,現在晚課剛結束,還不會有什麼動靜。”
“那你怎知今天會有動靜?”
“不知。不過守個幾天,多少總能看出些端倪。”
“還要幾天?!”
這句是脫口叫出來的。李淳風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