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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維谷的難題之中。那種歡愉從天而降,一線光明射入了昏暗無光的黑暗之中。瀧人就如同遭到夢魘襲擊似的,慌忙站起身來。如果想在這片孤寂的地峽中,將有價值的人生給維持下去的話,那麼就必須將那塊腫包給除掉。
那美麗與醜惡的兩面,各自代表著十四郎的兩種人生。但如果要將兩者重合在心靈之上,那麼擦抹了鐵漿的時江,也與十四郎太過相似現在的十四郎必須拒絕生存——這種癲狂,與其說是一種倒錯,倒不如說是一種內心的大奇觀。為了這不可思議的貞操,瀧人必須在內心之中堅決地下定一個可怕的決心,為了十四郎,必須把十四郎給殺掉。但如此一來的話,即便除掉了十四郎,那麼接下來就必須考慮一下,那個依舊在舔唇以待、垂涎欲滴的喜惣了。更進一步,就算把他們兩人都除掉了,那麼早已盡知其間一切的婆婆阿藏——千萬不能忘了她那條在背後等著傷人的舌頭。這三重的人物,在瀧人的腦中互相盤結,又該怎樣去將它們一一理清呢——而在一時之間,又必須給他們各自分工,為角色分配的事犯愁。然而,這各種各樣的想法,在成長積累的同時,卻又全都無法歸結到一起,唯呈現出一種空想的形態來。這時,她突然感覺腦袋被重重地敲了一下,隨後便開始眼前發暈。
自打那場隧道中的慘事發生之後,她就一直念念不忘的高代的事,這一次又在瀧人的面前化為了兩個幻象。自打在鵜飼的腸子中出現之後,有時會在阿藏的瞳孔中映現,有時又會化為數形式的幻象,令時江感到恐懼。但最後採取這兩種形態,瀧人的企圖正被引導著走向凱歌。光憑混沌無形的內心中的幻象來打倒對方——這難道不正是世人趨之若鶩卻又難以實現的最高的殺人形式嗎?
或許是因為午後的雷雨吹走了悶熱溼氣的緣故,深夜的山峽裡,令人感覺冷氣逼人,根本就不像是仲夏。頭頂上那怪石嶙峋的山峰沐浴在月光之下,看起來如同身穿白衣的巨人。而山腳下那些突顯著漆黑樹梢的冷杉,彷彿是巨人手提的尖銳槍穗。這怪異的景象,就如同頭腦中的病態夢境,卻又令人不禁想要將它拖入現實中去。然而,這樣的光景,卻絲毫不能讓走進母屋、隔窗眺望的瀧人感到是一場遊戲,這一瞬間,不知究竟是緊張還是亢奮,不安之情已經到達了極點。說到這裡,我想有必要對瀧人開始時看到的,十四郎房間附近的情況,用圖例稍稍加以記述說明。其臥室位於蠶室的廳堂樓梯上的右側。前方的走廊上,雨棚之上有橫向開關的棧窗。而沿著走廊前方的樓梯下去,其大部分由枯草小屋所佔據,因此廳堂自然也就成了鑰匙狀,一方通向門口,而稍微寬敞一些的另一方,連線著與樓梯相對的蠶室。這裡也有一處帶有扶手,較為寬敞的樓梯,其上方是蠶室,儘管兩處樓梯相對,但蠶室就只有兩側的扶手如果從靠近牆邊的扶手拉上一條直線的話,那麼其對面,就是樓梯的正中央了。而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位置,使得十四郎身陷了死地之中。
瀧人在蠶室的樓梯上呆站了好一陣子。她一直在繃緊著神經,似乎是在聆聽著什麼響動。或許是因為乾草正在吸噬著空氣中溼氣的緣故,黑暗沾黏濃稠,不時吹來的風,令枯草發出鈴鐺一般的響聲。但瀧人的腳下卻傳來另一種響動。她不斷地關注著那響動,退遠幾步就扯動一下繩索,操控著什麼與人親近的生物。而這生物,就是那個啞巴畸形兒稚市了。看到這景象,或許是瀧人操控著自己的孩子,想要讓他在丈夫之死中承擔起些作用來吧?但在此期間,瀧人依舊像往常一樣,不停地在內心之中啜語。
“老公,我打算讓那個醜陋的生物登上絞首臺。如果說人格和記憶就是生存的全部,那麼從死後的清靜這層意義上來看,估計你也是不會責怪我的吧?不,這樣一來,你也就能清靜下了。到了最後,就讓稚市來親手割下讓那孩子萌芽的東西吧。不久之後,那生物的眼中就必定會映出‘高代’這兩個魔法的字來。在哪兒呢?而且它還出現了兩次。對了,你是否知道‘反轉性遠景錯覺’這心理學術語呢?你可以試著對摺一張名片,然後斜著用一隻眼睛來遠望其內側。它一定看起來就像是折過的外側一樣。也就是說,內角變成了外角,現在讓那生物扭曲得如同月下山前的山溝一樣,打著悠閒而可恨的鼾聲。不過他馬上就會醒來,之後又會被牽引著來到這裡。你問我為何能說得就跟事不關己似的?難道不是嗎?稚市和那男的之間,究竟又有什麼差別?只不過他們一個是背對著光,而那男的卻對此傾慕,具有著植物一樣的向光性罷了。不,你馬上就會明白了。那男的現在正睡在紙帳裡——因為下邊是高簾子,感覺要比普通的蚊帳涼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