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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曾國藩神秘地一笑道:“十天以後,自見分曉。——明天我就去汶上繼續辦差。
下官推斷,皇上還會有旨。咱只要聖旨下前趕回來就行。”
文慶一愣:“怎麼,還有聖旨?”
曾國藩想了想道:“照常理推斷,不能就下這一道吧?”
文慶狐疑地望曾國藩一眼,沒有言語。
第二天,兩個人各帶人馬分路而去。
和春託病,只讓布政使、按察使來行轅依老例送行。
在濟寧,曾國藩雖也發現了幾筆糊塗賬,但數額不大,曾國藩只是申飭幾句,就趕往曹州府。
曹州府的知府黃亮是個老知府,已有近二十年的府齡,素有清名,官聲一直不錯。黃亮尤愛古董,專攻考據,海內有名。但他於這方面的學問還賽不過他的兒子黃以州。黃以州,字元同,舉人出身,在浙江為官,曾採集漢唐以來關於禮制的解說,陸續編撰《禮書通故》,已有三十幾篇文章刊刻行世。父子同朝不同省為官又都有考據癖,這在大清尚無二例。曾國藩對黃氏父子是早就聞其名的,黃以州的文章他還收集了一些。尤其陸續刊刻的《禮書通故》一書,對改進大清的禮制,確有幫助。
第74節 文天祥的字
曹州府城南的將軍廟緊挨著官道,而這條道又是進入曹州府的惟一通道。曾國藩見那將軍廟雖比較蕭條冷清,但看那建築,卻是唐朝的風格,就決定在此歇上一歇,看一看這廟。
李保、劉橫一見大人在此落轎就知道大人要參觀破廟了,於是就趕忙前面帶路。
曾國藩踏著這殘破的臺階,一步一步地往上走,邊走邊感嘆大自然的災難給人類造成的敗象。
將軍廟一般供奉的都是漢將軍張飛。現在,張飛已漸被冷落,人們都在為活命忙碌,神和命比起來,人先選擇的還是後者。
大門沒有上鎖,顯然是座空廟。李保搶先一步推開門,曾國藩慢慢地踱進去。
一走進廟中,最先映入曾國藩眼簾的不是張飛將軍,而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老者對來人渾然不覺,正在張飛將軍像旁邊的一大塊石碑上拓字。
他先用筆在一個字的周圍塗上淡淡的一層墨,然後再覆上一張草紙,用一個白不白灰不灰的棉花球一點一點地壓實,揭下來用嘴吹了吹,放到一邊。接著,再這樣地拓第二個字,很有耐性。
曾國藩細看那碑文,題目是:《曹州將軍廟記》。全文約五百餘字,字型遒勁,似曾相識;一看落款,才恍然大悟,卻原來是宋丞相文天祥的手筆。
文天祥為將軍廟作廟記,在曾國藩還是第一次見到。但從詞句到用筆,細細揣摩,應該是出自文丞相之手無疑。
這時,剛剛拓了十幾個字的老者,忽然停下手來,把已經幹了的拓紙一張一張地放到一起,沒有乾的拓紙,便用嘴小心地吹乾,然後便把紙筆墨都收到一個口袋裡,分明是要走了。
曾國藩忽然間有些尷尬,彷彿是自己破壞了這氣氛。
他向老者抱歉地拱一拱手道:“敢是在下驚了老人家的駕?——在下這就走,老人家忙吧。——文丞相的廟記,著實不錯!”
老者背起大口袋,哈哈大笑道:“大人身著九蟒五爪官服,錦雞補服,起花珊瑚紅頂戴,不是大人驚了老夫的駕,是老夫撞了大人的駕了!”
曾國藩忙道:“在下只是路過而已,老人家大可不必在意。”
老者道:“逢古蹟而入又專注前人遺蹟,不用問,一定是山東的查賑大臣、文名滿天下的曾大人了!可惜,老夫不是與大人見於府衙大堂,而是逢於破廟之中。
——老夫只好先行一步了!——也好迎接大人於衙前。”說著,奪門欲走。曾國藩忙道
:“難道老人家就是名滿天下的黃亮黃太尊?”
老者笑道:“不是黃亮,避你作甚!”
曾國藩確定眼前的老者就是黃亮,就趨前一步道:“晚生見過老前輩。”
黃亮急忙道:“大人快不要如此謙恭。黃亮未穿官服,無法同大人見禮。”
曾國藩笑道:“黃明府明知本部堂要來曹州,原該在衙門屈候才是。”
黃亮道:“下官照老例推算,大人應該在午後到達曹州。敢則大人用過早飯就起程了?——下官想拓上五六個字,再回去迎接大人也不遲。——哪知道,還是遲了!”
曾國藩挽住黃亮的手道:“黃太尊,咱們回衙吧。”
黃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