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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畫匠已經敘述完畢,把總正在講話,仍然是站著。
把總講的話是:“卑職讓那狗殺才畫的虎是要送到上面去的,他卻畫了只貓糊弄卑職。卑職只讓他賠銀子一兩,並沒有多要。這狗殺才,竟一兩銀子也不出,真氣死卑職了!卑職有心打死他個的,又在開封府地面,出了人命,於老府臺面上總不好看。”
知府大聲問畫匠:“常三,你可聽真切?”
被稱作常三的畫匠回道:“請大人做主,小的實在是拿不出一兩銀子。”
把總冷笑一聲說:“等大板子打爛了屁股,別說一兩,十兩也肯拿了。——狗殺才!”
曾國藩霍地站起身,大聲道:“府臺大人,學生有話說。”
知府一拍驚堂木,大喝:“人犯跪著講話!”
兩側衙役跟著喊:“跪下——!”
曾國藩想也沒想,順懷裡便掏出聖旨,大喝一聲:“開封府聽旨!”見知府尚在猶猶豫豫,堂上堂下也在發愣,曾國藩只好追問一句:“聖旨在此爾等還不跪下!——開封府目無王法嗎?”
知府這才像醒過神似的,幾步跨下大堂,撲通一聲跪倒在曾國藩的面前;所有人一見正印如此,也都搶著跪下。
曾國藩這裡已一字一頓地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欽命翰林院侍講、欽點四川鄉試主考官曾國藩等於入蜀途中,考察當地吏治民情,便宜行事。有貪贓枉法者,有權請旨革除。欽此。”
曾國藩話音一落,堂上已響起“謝萬歲,吾皇萬歲萬萬歲!——恭迎欽差曾大人!”的喊聲。
曾國藩走到知府的面前,把聖旨往前一遞,道:“府臺大人驗一驗吧,別再是個假冒的曾國藩。”
知府邊叩頭邊說:“下官不敢,請上差大人恕罪。”
曾國藩把聖旨重新揣進懷裡,雙手扶起知府:“府臺大人,下官本是路過此地,適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翰林院侍講曾國藩給大人施禮了。”說著深施一禮。
知府手忙腳亂,一邊說著“不敢當不敢當”,一邊喊:“快給上差曾大人看座!”
曾國藩和知府落座,師爺趕忙侍候上一杯熱茶。把總這時也漲紅了臉爬起來,兩手垂著站到一邊,再不敢拿大。
曾國藩這時開口問知府:“請教大人,按大清律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知這位總爺和彭玉麟同為人犯,何以竟許他坐在公堂之上,而大人也沒有按著司法程式辦理,只聽了這位總爺的一面之辭便行判決,大人總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審案的嗎?”
知府臉一紅,許久才道:“上差聽稟,這位總爺非比他人。——我想請上差後堂說話,本府細細稟與上差,如何?”
曾國藩知道知府有難言之隱,就道:“悉聽尊便。”
兩個人就一前一後來到後堂,師爺又趕忙斟上新茶,然後退出去。
知府這才向曾國藩拱一拱手,道:“啟稟曾大人,那把總姓張名保,是河南按察使英桂英臬臺的姨親。英大人的來頭,曾大人想必知道,河南是無人敢惹的。英大人在京時,張保就是開封一霸。——英大人來到河南,見張保鬧得太不像樣子,便讓開封的總兵清同清軍門賞了個外委把總給他做,其實是隻拿銀子不出操的。開誠佈公地講,這張爺雖是開封一霸,也訛過生意人幾次錢財,所幸沒有人命在手,也就沒有太大的民怨,更不敢和官府作對。本府的苦衷,還請大人體諒。”
知府正堂一口一個大人,把曾國藩叫得不好意思起來。曾國藩沉吟片刻,才道:“府臺大人,聽大人剛才所講,這張保為民稱霸從軍是痞,這種人如不嚴懲,勢必要成大患。真到那一天,處治的可能就不是一個張保了,連英大人怕也脫不了干係。大人哪,下官講得可對?”
知府想了又想,許久才道:“上差認為應該怎麼辦才好呢?——英大人的面子總要過得去呀?”
曾國藩:“依著下官,申報巡撫衙門,將張保革職!——這樣對英大人和大人您都有好處。請大人三思。”
知府用手不經意地正了正頭上的頂戴,彷彿下了大決心似地長嘆一口氣:“就按上差的意思辦吧。——那彭玉麟呢?”
曾國藩道:“彭玉麟是抱打不平,否則,張保的手裡就有人命了!請大人升堂斷案吧。——下官明日還要趕路。”
“上差吩咐的是,本府這就升堂,請上差監審。”知府邊說邊站起身,誠懇相邀。
曾國藩邁步同著知府到大堂落座。曾國藩坐在知府的右首,左首仍站著原來的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