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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衙役邊往外走邊說:“還不是嫌少!說萬典史給知府弄到手好幾百萬的大勾當,不二一添作五,也要三一三十一呢,否則,誰也別想過安穩日子!”
吳老爺子見三個人忙三火四地走出去,嘆了一口氣:“這是怎麼說,自己吃膏子送了命,又不是哪個害的,跟衙門鬧個啥呢!——把正堂惹急了,一頓板子下到大牢裡,看你還能咋的!”
這時,一個人冷笑道:“吳老爺子這回可要說錯話了。別看咱那知府大人整那李純剛吆三喝四的,他還真就怕萬太太幾分呢!”
又一個喝茶的嘻嘻笑著介面:“許大官人,這又是咋回事呢?”
被稱作許大官人的漢子這時卻神秘地說:“知道現在總督衙門護印的大人和萬太太什麼關係嗎?——萬太太是護印大人的乾女兒呢!”
眾人就一連聲附和:“怪不得!”
曾國藩和肅順又吃了一會兒茶,看看天色晚了,肅順會了茶錢,兩個人便踱出茶肆,回到客棧用晚飯。
在客棧又聽到些議論,但都是局外人的口吻,不摸根底,曾國藩也懶得去聽。
開了房間,肅順忙著張羅洗腳水,店家忙著換床布。曾國藩在桌子邊,獨自一個人坐在凳子上想主意。
臨歇前,曾國藩和客棧掌櫃的拉閒話,順便了解一下萬典史的情況。店家對這萬典史還真有些瞭解,一講講出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原來這萬典史,名福,本是直隸藩臺的一個門子。那藩臺籍隸奉天(旗人),出身行武,是個守備底子。靠著軍功,一直被上司保舉到二品頂戴,外放到直隸候補。先是暑理按察使,後來布政使出缺,撫院又著他署理,現在已經兩年多了。
那藩臺本是旗人中最會玩的,已有十個太太在府裡,猶感不足,總還要十天有六七天光景宿在煙花巷裡,每月都要往娼門裡開銷上千兩的銀子才痛快,否則就鬧毛病。在那如雲的娼妓裡面,他對一個叫荷香的情有獨鍾,花在荷香身上的銀子也最多,後來又架不住荷香軟磨硬泡,拿出銀子為她贖了身,又不敢娶進門裡做那“十一姨太”,就先認了乾女兒,又陪了些嫁妝,讓門子娶了去。後來又給那門子捐了個出身,瞧準機會一有出缺便掛了牌。這些在直隸是人人知道的。制臺對這藩臺是很有幾分意見的,認為藩臺做這些是頂頂不顧及臉面,幾次要拜折參他,無奈藩臺聖恩正盛,又有大學士替他講話,也就丟下了。哪知那藩臺亦不是傻子,早窺見制臺的心思。不動聲色,暗中卻讓人拿了銀子進京,打那制臺的壞主意。果然不久,一個御史便參了制臺一本,制臺就只好暫時離任赴京。總督大印護理的差使原該落到撫院的頭上,偏偏撫院這時也期滿等著回任,這就成全了藩臺,名正言順地成了署督。試想,萬典史這樣的靠山,典史太太這樣的能耐,保定府有多大本事,敢說不呢!
掌櫃的最後講,聽人說,保定府的大半個家,是萬典史當的呢。
聽了掌櫃的一席話,又結合茶肆裡的傳言,曾國藩就決定明天一早是必去祭奠那萬典史的了。萬典史的原籍是湖南湘潭,就算祭奠個同鄉吧。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飯,曾國藩就同著肅順置辦了祭品,僱了人抬著,腳伕是認得路的,就直奔萬府而去。
萬府是保定比較堂皇的大宅院,四個萬字白燈籠高高地掛著,左右是兩尊石獅子,都張著口,怪模怪樣,門上掛著白幡,靈棚也扎得老大,衙役、捕快不少,昨天在茶肆見過的幾位也在這裡,往來祭奠的人卻不很多。
曾國藩和肅順一跨進大門,馬上便過來幾個丫環、管家胡亂地磕頭。
曾國藩和肅順到靈前,把祭品擺上去,又燃了香,行了大禮,這時已有人去後堂稟告了太太。那太太出身煙妓家,是不大懂這些禮節的。先夫去了兩日,她也不守靈,只在後堂內室盤點家產。聽人通報說來了個和老爺操著一樣口音的人來祭奠老爺,就慌忙把賬簿放下,著人請到大堂見禮。典史太太心裡還納悶,老萬遭此橫禍,她光顧了清理財產,還沒顧得上通知他老家的人,老家怎麼就來人了呢?莫不是來分家產的?——煙花柳巷出來的人看錢較重,人情卻薄。
荷香由丫環陪著來到大堂,見兩個人正在坐著和兩個管家閒談,就急忙過來,唱個大諾,眼睛硬揉出兩滴淚來,咧咧地哭。
曾國藩道:“請嫂嫂節哀。——在下萬順,鄉間舉子,和萬福是本家兄弟。這次本是進京參加明年會試的,路過保定才知大哥在這裡做官。——怎麼大哥年紀正輕,就如何去了?——可不痛殺人!”說著也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