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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進京,左宗棠發誓似地對曾國藩發牢騷,如果明年再超不過孫山,他這一生是再不會進京會什麼試了,也就絕了入仕的念頭。
曾國藩對今亮的話不置一詞,但心裡是非常地清楚:左老三靠科舉入仕,今生怕是無望的了。卻又不好說出。——想起在長沙嶽麓書院的時候,曾國藩與左宗棠的意見也常常相左;曾國藩的少言寡語與木訥倒常使氣盛的左宗棠多數的時候無法囂張,竟致常常理虧。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人於是處得較融洽。其他舉子則對老左的狂態不屑一顧,有人乾脆叫他左瘋子。
湖南學政劉向基曾評論曾國藩說:“曾滌生能容得左宗棠,必是三湘數一數二的人物!”
其實,時人還是不瞭解左宗棠。左宗棠是一個天底下心胸最為豁達之人,敢說敢做,再光明不過。這一點,曾國藩心裡最是清楚。
曾國藩點翰林前,左宗棠最喜歡衝曾國藩發牢騷,評點曾國藩做事的是是非非。
外界總認為左宗棠瞧不起曾國藩。這一點只有左宗棠自己知道,他一生最佩服的就是曾國藩,只是不說出來罷了。
曾國藩點翰林後,很多同窗都在左宗棠的面前提起來,為的是羞臊左老三。左宗棠卻絲毫沒有羞赧之色,反道:“曾滌生這個人,任何事情都弄不明白,獨八股文寫得好,八股寫得好自然就能點翰林。——但點了翰林就是出息嗎?”
別人駁他:“照左孝廉講,點了翰林尚不算出息,成天發牢騷的人算出息了?”
左宗棠愣了半晌,臉才忽然一紅道:“豎子不足與論,只有滌生才和我談得來。”
那人卻不依不饒:“孝廉和曾翰林談得來,曾翰林以後卻沒時間聽孝廉高論了;點了翰林就要做官,做官的人忙得很哩!”
這也是左宗棠一次又一次進京會試的原因。
曾國藩假滿,便和左宗棠出寺歸府。
當晚,便有翰林院侍講、侍讀學士以下官員來看曾國藩。趙楫也打發了管傢俱帖問候。
曾國藩鄭重地把左宗棠介紹給大家認識。左宗棠至此才知道,曾國藩已是四品京堂了。內心愈發佩服這個人的高尚情懷和博大胸襟。他開始為有這樣一位同鄉而感到自豪了。
周升獻上茶來,眾人歸座談話。
左宗棠先還有些拘謹,但經過交談,思路漸漸暢通,也就高談闊論起來。那些翰林們倒聽得入迷,很晚才散。
曾國藩讓紀澤稱左宗棠為世叔,讓下人們稱呼左爺,李鴻章、郭嵩燾也都用晚輩禮節見過。
曾國藩讓周升單給左宗棠打掃了一間屋子居住。得知李鴻章和郭嵩燾也是應試的舉子,左宗棠執意要和李鴻章住在一起,說是切磋八股方便。曾國藩卻怕左老三把李鴻章的筆給拐帶慢了,堅持把他倆分開。
先頭幾天,李鴻章還能聽左宗棠發議論,講用兵用人,後來越聽越與功名、八股不著邊際,索性連陪也不陪他了,只顧忙自己的功課,閒下來,便教紀澤幾句“之乎者也”。
看看年關將近,京師開始忙碌起來,曾國藩忙得有時一連幾天不能回來,就把這家全盤託了左宗棠照料。
年關,既是官員交心走門路的時節,又是京官們的關口。有的官員是長年靠借債過活的,一到年關,要賬的就逼上門來,躲也躲不及。
曾國藩的日子原本就不寬裕,是一份靠薪俸、一份靠弟子的束脩、一份靠借債,再無別的進項。一到年關,自然也就有幾個錢莊管收賬的夥計拿著單據過來催討。
左宗棠一見錢莊的借具,很是嚇了一跳。他萬沒想到的是,曾國藩做到四品京堂還要靠借債度日!
左宗棠深受感動,就忙寫了封家信,差了曾府的一個下人,騎了快馬,回湖南湘陰的左府去取五千兩銀子來,而手裡現有的銀子,都替曾國藩還了舊賬,雖不甚多,也有四五百兩。
曾國藩早已忙得頭暈腦漲,是無暇顧及這些的,隨左宗棠在府裡怎麼做,從不過問。直到這時,李鴻章才不得不對左宗棠另眼相看了,心裡也存下了“曾左交厚”這樣的念頭。
過了年關,管家唐軒照例把一年的收支大賬送曾國藩看。曾國藩這才知道,左宗棠不僅為他堵了陳年的老窟窿,又從自家拿過來五千兩的銀子,心下就有些不忍。
他把左宗棠叫進書房來,動情地道:“季高,無論你拿多少錢,也該同在下商量一下;須知你左季高的銀子,也是老祖宗一文一文積下來的,並不是大風颳來的。”
左宗棠哈哈大笑道:“好你個曾滌生,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