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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的分神,廟裡的香火漸漸淡去,轉眼間局勢令玉袖來不及消化。薛謹握著青珂的手反扣在她身後,低頭將唇貼在她耳邊,眼裡滿是嘲意:“你想殺我?給我個理由。”

青珂害羞且憤,一手與他進行著拉鋸戰,另一手試圖逃出他的鉗制,最終意識到男女力氣的差距,猛地抬頭,對上他的鋒芒,道:“你可還記得,陳境皖徽沐氏。”

薛謹呆掙片刻,冷冷道:“不記得。”

大約是冷光的反射,照得青珂的臉色慘白,從心底湧出的冰冷。她以為如薛謹恁樣冰冷的手沾無數鮮血的惡魔,當然不記得刀刃下難計其數的冤魂。看此刻的形式,她非但報仇無門,更淪至其手,難得善終。

正待她將抱著必死之心的臉色白了一白,薛謹的冰冷卻瞬間融化,令冰山一角崩塌的溫暖。不知何時,他已松卻她的一隻手,抬起她瓜子尖的下巴,笑道:“騙你的。沐家是用毒的一把好手,但捲進政治鬥爭中,不免要惹些麻煩。他們將你闔族幾百條活生生的人命賠了進去,獨獨留下你,對不對。”

青珂慘白的面容瞬間凝聚了一層疑雲,雙眼茫然地將他望著,疑惑得很,不解得很。她從樓時遷那兒曉得的版本,是薛謹因私人恩怨,著人下的毒手。今日且不說他孤身一人,道出的緣由竟是她爹因摻了政治裡頭的一角,方引火上身,引狼入室的?

趁著她思索,薛謹退了幾步道:“我不若取幾縷逝者的幽魂罷了,殺人這種傷天敗德的事,端端是我不願做的。今天為你了,破了個列。是以你方才說的,是不是弄錯了,還是——”加深了笑意,繼續道:“你被人利用,來殺我?”

青珂有一瞬的凝滯,又立即反駁:“你若沒有做這種事,怎會有讎家想要利用我來殺你?”

他點了點頭,道:“話說的沒錯,但,凡事皆有例外。”突然頑笑道:“說不定那人是個神經病。”

薛謹說話的口吻前後反差之大,令青珂甚至是玉袖,訝然得很。玉袖拖著將落未落的下頜,睖睜著眼瞧見青珂將一雙顰眉皺得分外有韻致,甚感神君的消化承受力著實強大。

薛謹進一步道:“我沒有證據能證明我的清白,你也沒有證據能證明兇手確鑿是我,我們便打個賭。”他從懷裡取出方才玉袖把玩的木偶,置於青珂的手心,看向她的眉眼清醇敦厚,乾淨得猶如他身上被浸溼後又被曬乾青衫,配著寂靜的鏡湖,倒映著暖暖的紅光。

他一雙纖細的柳眉採了月華似的彎了彎,手指著木偶左胸的道:“這裡注了我的心力,若毀了,我也活不了,我將它交予你,以表我的誠心。”

她捧著逼肖的木偶,怔怔充愣,眼前好看的少年委實誠懇得很,累得她甚至旁處幾位滯留竊聽的幾顆善心雙雙蠢蠢一動。

這番真真心的剖白,必然也要拿一顆真真的心應一應。

冰冷的風吹散了一隅霞雲,青珂收起藏於袖口中的短劍,果然那番蠢蠢一動不是白動的。她紅著臉,捧著木偶,微微點頭。

不知是夕陽渲染了薛謹發紅的眼,還是其中飛舞了兩隻火蝴蝶,他的眼光炙熱,望著她似乎燒了起來。抬手抽掉她袖中的短劍:“你是個好姑娘,應該被人疼愛,而不是拿著這種鈍物。”甩手,任由它在半空中化出一道藍色的幽火光,隨即咚得一聲,沉入湖底。

斜陽將兩人的影拉長,在湖面上隱隱綽綽,像是難分難捨地一次次擁抱。玉袖被這樣的迅猛的感情衝暈了頭,完全掌握不到這份情的綱領。前一刻喊打喊殺,後一刻收了人家的禮,便跟人家跑了,即使是她,也做不到將弒親之讎頃刻化為濃烈熾愛。她一顆磨了三萬年的仙心,卻看不清紅塵裡頭的情,她覺得分外丟臉,分外坍臺。

再想想此前見到的陳主,沉著穩重,本以為天性使然,今日一見青梅小夥的他,頓時感觸良多。帝王之路,也是一次次被人逼出來,一次次在反覆的背叛與絕望之中,踏著累骨開出的白蓮花,登上由成灰的萬骨堆砌的帝座。

她搖搖頭,唏噓薛謹這一世的命盤十分曲折,十分幸酸啊。給你譜命盤的傢伙也十分缺德,十分欠揍啊。

之後的事,在玉袖一次次的暗示之下,薛謹真真不容易地察覺,他們與他竟是往同一方向旅行,又肩負了鳳晞兩次的搭救之恩,便愉快的與他們同行。而方才,最後一班上眼見過殺手戲碼的船客紛紛表現出無比的驚嚇,在看完熱鬧後,又紛紛覺得這夥人不大安全。船伕全力駛船奮離,務求將他們拋於千里之外,再難登上船戕害其他船客,以至於玉袖朝海岸線眺望,只見一枚黑星追日,便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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