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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了後,她突然有些後悔。
玄真想要烹製這樣一道暈菜,不僅開葷不說,還要開殺戒。為了她,他已然開了許多先列,一條條一狀狀皆是要誅滅於天地的罪列,倘或他有個什麼萬一,她真是罪孽深重,必得要拿一條命賠一顆心來報恩於他的。
華嚴裡頭不許私自移栽穠麗妍媚的花樹,譬如梅花是一種,也譬如枇杷樹是一種,玄真倒本事,將兩樣傍一塊兒種,業已冒了小樹苗,他搬了兩張杌子與如卿坐在樹苗旁,預備殺雞做肥料順道孝敬土地。
如卿盯著從雞脖頸汩汩流出的鮮血,喉裡快滑落一缸水了。玄真端了紅泥碗盛血,她便將那隻碗猛盯,半空中騰著兩隻胳膊。
玄真抖著手裡兩眼朝上一插的裸白玉雞,眯了雙眸,眉毛完成一座江南的流水拱橋,有意境得很:“你看著那個羶腥甚重的物事,不如期待過一會兒我手裡的成品。這些日你同我們吃齋,不曉得吃沒吃膩歪,開個葷也沒怎的,你願意,我日日變花樣兒烹與你吃。”
如卿反射性將往外拐的胳膊肘一縮,又將眼兒睜成銅鈴,一猛子將紅泥碗一翻,倒扣在地上,“我同阿真傍一處,便是頓頓青粥也無妨,所以。”她歪了歪腦袋,糯糯道:“不用每日都開葷的,內經也說百歲者,蓋以啖素長壽。”
他頓時將折騰玉雞的活計打住,聞言思考一番,淺淺笑道:“你是擔心我壞了戒律,要受些天譴或反噬?”將地面亂成一團的道具器皿收攏,再笑道:“這沒什麼,只因你喜歡罷了,便是我,也只是因你喜歡。”
玉袖相信如卿一定耷攏著腦瓜,不能明白玄真這話的意思,只能猜測到他為了她,再如何事不諧然,他也會卯足勁去辦一辦的。
然情劫情劫,是佔了人生路的大頭,玄真畢竟修佛行道多年,是個分外懂得收斂感情的,如今的失心瘋竟教玉袖猜錯,不是因如卿的緣故而耍魔瘋,但也與她脫不了干係。他正同鳳晞此前得的屍毒如出一轍,毒入四肢百骸,戕害心肺,變作如今的模樣,好容易養好的眼,也失了琉璃璀璨。
他身上的屍毒源於一隻行孽甚久,以暴戾惑術猖獗霸道的屍魃。
兩人將這隻屍魃遇上時,正直年末,梅嶺的數千戶紅燈高照,皆準備年貨過節。玄真接到師命,有隻道行厲害的屍鬼矜牙舞爪為禍凡世,百條生靈已送虎口,令他下屆去平一平這隻屍鬼。
華嚴的老不修們下的令倒沒舛錯,宗門裡有些道行的皆出遊在外,剩餘有能力平這趟禍的人選,只得玄真無二。前腳將才下了令,後腳雙雙踏入門內閉關幾月,諸事交於玄真操持,他們甚信得過這位弟子,也很倚重他。
當玄真接了師命,收拾包裹下屆時,如卿鬼鬼祟祟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他回頭將她捉出來問道:“你想同我一起去?”
她端出一副歉然的身姿,像做錯事的孩子,也像偷腥被捉住的貓,還有些個像被捉姦在床的形容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維諾著點頭:“能不能一起去。”
他也端出一副深思的模樣。
她咬咬牙,曉得他定會以忒過危險,不宜同行的理兒教她打退堂鼓,便先聲奪人:“危險什麼的。”頓了頓,覺得說她不怕危險這話忒俗,要換個不落窠臼的話將他說服:“可能,因是同類,我去反而有益呢?”
此話倒有些力道,玄真便應了帶她一行。
作者有話要說:
☆、互相傷害(三)七更
老天設的劫之一字,決然微妙不可言,玄真尚沒將這一帶視為懊悔的一帶,如卿卻悔得恨不得自毀的,隱身跟著的玄在也微有悔意。這隻屍鬼誠然是不一般的屍鬼,嗜殺千條生靈,聚斂了許多魂氣,便成了一隻屍魃,興許玄真這一趟與他一搏,乃要祭出十分的本事同他殊死一搏,而不巧的是,這隻屍魃是此前消失數月的梅老莊主,如卿的生父。
尋到成了屍魃的梅莊主,是在梅嶺的獅駝峰上,千里高峰之下,有煙波浩渺的灕灕湖畔,仙帝拏雲攫石築起的繡闥雕甍,渾然形成這座崢嶸軒峻,往下俯瞰能將梅嶺盡收眼底。
玄真立在人鬼難分的梅莊主前,心底一片澄明,這個沒人性的老人生前便沒好好照拂如卿,此番落拓成這幅鬼樣,他從未有放其一馬的打算,只將靈咒繾倦纏綿溫存於唇齒之間,手心列出層層光芒,四周狂風坐地而起,松針葉沙沙敲鼓,和著難得耳聞的高峰空谷迴盪之聲,交織奏樂似一群豸豸豺狼的低低嗚嚎。令人冷汗潸潸的蓄勢待發之氣輾轉於東西,拔河於南北。梅莊主長得不大倫類,說是魁梧卻已無限趨近於獸之一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