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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鳳晞這一別,自然因是情人的小別,終究要拖泥帶水一番,雖不至寒蟬悽切,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的詩境,也有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之意。故此,難捨難分又耗費了大半日,終被夕陽的斜影拉開。
先將他送走的熊孩子落寞地將遠去的棗馬望著,馬蹄聲一寸一寸從心芽里拉拔出耳,他卻沒一而再再而三地將頭轉一轉,熊孩子蹲在山頭上,覺得很有些落寞。
她本希望鳳晞再多抽一日陪她走一走,但從方蘭的晦暗神色頗能順水推舟地揆度出,他身後的這副家門,乃是金漆玉鐺做的家門,大奢華大名望得很。她也曉得但凡恁般大奢華大名望的家門,皆是不安分的。凡是老祖宗姥爺叔叔兄弟的一派,皆狼狽為奸、拉黨結派、日思夜想著奪家裡頭的總賬權。而姥姥姨娘姑姑等妯娌們的一派,又愛挑三豁四妝狐媚子調唆人的。此番方蘭乾巴巴過來央人,一準便是分家這類迫在眉睫的頭等事。倘若因她拖拉了些時日,原本尚有婉轉餘地的事,便要掰崩,再想做個人情拉攏,就十分難籌。
既是為難人的活,她終歸是個外人,不好插手,只將他趕緊的放歸回去籌辦,才是正經。
俗話是喜歡一個人便要放開他,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男兒嘛,總有英雄情結,想於四海八荒六合之間幹出一番能驚動青天爺爺的事。即便鳳晞沒這樣表達,她卻能分外體會,因頭裡嘗與大哥打混於黑道道兒上,便多少感染了些男兒的氣質,心想長大些便要闖出些不得了的明堂,令老天也開一開亮眼,將她佩服。
然終究因是個女子,沒能將這般大氣魄貫徹到底,遇上喜歡的人後,便徹底折了腰。而另一個折腰的緣由嘛,玉袖發現她生來沒有讓青天爺爺開眼,從而佩服的本事,倒有讓老天爺闔眼,從而流淚的本事。這點能從她唱個小曲兒,卻能將大哥唱到痛苦得不能自拔,青天白日裡雷鳴雨狂的境況下瞧出來。
收拾起離別的情緒,苦苦將鳳晞此去之景反覆思慮,覺得雖則以他的慧黠要翻雲覆雨覆雨翻雲於九州沒甚大的難度,但動腦經的事情,究竟比傷筋動骨還要累上幾分。天下武人命短,文人命更短,應的便是前頭的這個理。
況且她的心上人,乃是文武雙全博古通今,老天爺爺不拘一格降下的一代人物,倘若這個人物同她橋歸橋路歸路,他短不短命便同自己沒幹系,但既然這個人物同她天雷一動乾柴烈火地對上眼了,他的生死,便是自己的生死,她總無端的要為他愁個千思緒,流個把淚水。
她聽聞要緩解疲累,平日裡需要多補補,吃些大補的湯湯水水。但這樣高超的手藝,不是她學習一日,便能身登青雲梯的,需拜個懷揣好手藝的師父傳與她各中精妙。
能懷揣著這般好手藝的師父,她以為綠頤該是普天之下煲湯的好手。
心懷著一副懇切地求師之情,切切爬到綠頤床畔頭,待爬到畔頭,拎起腦瓜子千迴百轉地一琢磨,一如瑤姬這般懷著菩薩心的善茬物兒,會煲雞鴨魚湯嘛。
她琢磨的,真真是毫無舛錯的。
綠頤雖然不會煲雞鴨魚湯,卻能煲藥湯,她一雙疲憊的眼眸裡露出懷疑之色:“藥湯也能起到緩解神經的效用,但卻要熟懂藥理。”
玉袖心裡噗通一下,天書經閣裡頭的《內經》同《本草經》等藥略的紙張,皆被她當草紙一般使,譬如她被天庭裡頭那位留著山羊鬍須的西席罰站時,還撕一本藥典經略,折成鳥兒玩的。
此番要她同這些物事打會面,不是將她朝死衚衕裡頭逼麼。
她略略將身子後移,依眼前的善心姑娘說話的勢頭,眼神的勢頭,姿態的勢頭,那些要人命的物事應該很快便能浮在跟前,繼而迅猛地逼她跳牆。她默默地將鞋的尖尖兒轉了個方向,卻被一雙紋著金雲邊的玄色帛履給堵住。這雙玄色帛履,她了熟於心,正是那條愛在關鍵時刻蹦出來的巴蛇。
她垂著眼角略無奈將他望著,禾尋眨了眨眼:“你還沒走?”恰巧綠頤將兩本藥理書帛遞過來:“你帶去背背熟,回來”話沒說完,同賭氣的人眼神碰著正著,地火譁然一片燒得十分旺,中間還連累焦灼了個無奈的熊孩子。
熊孩子急巴巴將書帛扯過來,乾巴巴笑道:“這便走,這便走,你們繼續,呵呵,呵呵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趙國奇事(二)九更
沒移出地火渠溝幾步,被禾尋一把捉住,並朝手心裡捂了把明火塞進心口裡。一團火吱吱吱猛然竄進心尖尖兒上,三魂七魄被燒了個外焦裡嫩。
玉袖瞄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