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鳳晞卻打斷她的擔心:“我們可能壞了青龍神君的命盤,不曉得星君會不會來問罪。”
玉袖望了望他,分外緊了緊顰眉。
他咳了咳:“這卻不打緊,我替你擔著。”
玉袖依然憂愁地將他望著,正掂量著,興許縉文有法子對付鬼蛟那口回天乏術的毒呢?但仔細考慮,便覺得這個想法委實荒謬。縉文不若是個不大不小的星君,便是再有面子,恁般藕斷絲連纏綿至死的毒,到底是他無能為力的。倘或阿晞真有個萬一,便只有西天梵境的聖果能救一救了。
她憂愁地想著法子,不著意教左腳絆了右腳,歪了歪身子。踉蹌中,恍惚看見鳳晞伸手來扶。但須知她這個左腳絆右腳,身子乃是朝右面倒的,鳳晞卻是往中間扶,是以便落了個空。又見他在空中轉了一圈,僵硬的表情似眨眼的一個光速間,他笑了笑道:“假意扶一扶你,同你開個玩笑,算是將方才你氣我的,還了你。”
玉袖伸手朝他面前揮了揮,比了個二字:“這是幾?”
鳳晞不以為意:“你這是試探我的智商,還是”
玉袖又道:“這是幾?”
他乖乖道:“二。”
她慢慢垂了手。
鳳晞嘆了口氣:“我以為我這一仗打下來,身體虛弱得很,你應當會替我掛兩滴眼淚。即便沒有掛,但好歹心裡有些心疼的,也好歹讓我歇一歇,養一陣子好承星君的罰,倘或可能是天帝的罰也未知。”
她依然憂愁著面容,憂愁道:“呵呵,心疼得很,心疼得很。”見鳳晞一臉蒼白的笑,果真心疼了起來,大方的給了個擁抱:“確然是心疼的。”
他胸口一貫的暖意被寒氣覆蓋,只有淡淡的袖玉花香。這不免又教心疼了疼。
這一路,她也不是真樣樣皆蠢,比比皆鈍,不若在心上人面前,她總是要顯見得蠢一蠢,能教心裡的人顯見的聰明聰明,也讓他分外憐愛自己罷了。
這是身為姑娘家應該懂的,也是身為姑娘家從孃胎裡帶出來的一份小心思罷了。倘若鳳晞不在身旁,她是半點不能叫旁人瞧低自己,坍了自己的臺,也坍了爹孃的臺,更坍了一籠統神仙的臺。
她也曉得鳳晞乃是個收斂性子,在道觀裡磨合了數十年,有些可以露一露脾氣的小性子也都磨合得潤滑了,是半點不會讓旁人瞧出他的弱點。至於她這個大弱點,大約是覺得人生在世,能真心愛上的人不多,即便是一個弱點,卻也是一個挑戰點。
於客棧將息的兩日間。每每月落烏啼,寂無人語,鳳晞總要半夜裡挑了燈,出去轉兩圈。他甚以為玉袖睡得深,但他這樣大的動靜,她哪裡能深睡,不過裝一裝樣子罷了。
她亦曉得那藕斷絲連纏綿至死的毒,是決拖不下去了。比如她晚上多點了十根紅燭,明晃晃的燭光令她睜不開眼,鳳晞卻回回覺得不夠亮啊不夠亮。比如她往硯臺裡摻了硃砂替他磨,他提了羊毫揮灑了一宣紙的字,卻沒能發現字型發紅。比如她布了一桌羶氣沖天的羊肉,卻回回告訴他是豬肉,他回回都沒吃出來,也沒聞出來。
而客棧的伙頭師傅,卻要被玉袖鬧毛了。從沒見過清蒸鯉魚要加糖,冰糖燕窩要放鹽的食客。他操了兩個大湯勺,將她趕出廚房重地,說要有過分要求,自己撿菜操火。
迫於無奈,玉袖只得提著空籃到市央撿了兩把大蔥,不曉得全是蔥味兒的油餅他吃不吃得出味來。再往身上一抹,她腦瓜一空,咳,因擔憂鳳晞擔憂得太過,出門忘記同他討錢來使。
她蹲在一排綠油油的青蔥前發呆。
賣蔥的老婆婆諂笑湊上來:“一個銅錙一段,三段兩銅錙。”
她抬頭與老婆婆道:“婆婆,我給您唱首歌,您送我一段。”
結果當然被老婆婆指去當紅的花旦樓處報名賣身。她覺得,倘若自己真踏進那處花旦樓,倒不是不能,鳳晞頂多同她惱幾日,萬不會將她狠心一叱。只是要無端累掯花旦樓裡的姑娘與風流客,一同被送去黃泉路看風景,忒青白晦氣了些。
今日算白跑,玉袖拎著空籃回下處時,見鳳晞的精神頭挺足,正在作畫,揮手招她過來。她捱過去一覷,是朵袖玉花,顏色調得不算差,只有一處幾近相重。唔,他的眼神被毒傷得這樣,還能調得十分相近,是過人的才藝,世間難得。
他看著她笑:“你說你家園子裡都是這樣的花,嗯,它叫袖玉。你說你娘想過,若是女兒就將花名的音韻倒過來唸。我一直覺得這兩個字很好,紅袖添香,攮智於心,玉花淡雅,千里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