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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後的時光裡裝裝糊塗罷了。
“夕夕,其實爸這一輩子,誰都辜負了。”姚忠祥先生靠在副駕駛上,眼神呆呆地側視著我:“所以也沒想過最後要更對得起誰一些。
爸走以後。那點錢,你和你蔣姨一人拿一份,從此相安著各過各的。也沒有必要再去計較什麼誰對的住誰,誰對不起誰。”
聽了他這些話,我慶幸自己什麼都沒對他說過。人家都說,孩子的眼睛清澈,老人的眼睛睿智。很多東西,帶著走的未必就很憋屈,敞開來說的未必會有真淋漓。
尤其是人到暮年,寧願活在一片天倫假象裡自欺欺人。也好過被人戳著脊樑骨過奈何橋吧?
我不懂我爸的哲學,也許他一輩子都沒愛過任何人,也沒執著過任何東西。
到了療養院的前臺,之前就接到我電話的唐小詩已經下來了。
快一個月沒見了,她的肚子明顯又大了很多。
她告訴我說,下週就要回去待產了。
我笑著說恭喜,然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唐姐,我留下它了。”
唐小詩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真誠的欣喜:“你能想得開,那真是太好了。”
我跟她隨便寒暄了幾句,然後把我爸扶過來。
“唐姐,我帶我爸來看看媽。”我想給他們一點空間,所以有心沒有跟上去。就讓唐小詩領著我爸進了電梯。
“誒!”這時,唐小詩突然回頭跟我說:“對了,剛剛還有個人過來看望王阿姨的。我也不認識,覺得怪怪的就沒讓他進去——”
又有人來看我媽?我詫異地望著唐小詩:“上回那個?”
“哦,不是。”她轉了下頭往外面的咖啡廳看了看:“誒,好像還沒走。就最裡面靠窗的那個,戴著眼鏡長得還挺帥的呢。”
我跟姚忠祥先生說我等會兒上去。然後一個人,慢慢走到那小小的內設咖啡吧裡。
站在了——沈欽君的面前。
我這一生,如此冷靜地打量著沈欽君的次數不過三回。
第一次是十四歲時校園裡的梔子花下,我記得他身上有陽光正好的味道;
第二次是姚瑤的葬禮上,他臉上的表情拒我千萬裡之外;
而今天,我以前妻的身份,帶著點戒備和好奇,全客觀的視角打量著他——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休閒半袖襯衫,側臉對著面前的咖啡杯,眼鏡反過有弧度的光角,折射不出眸子的顏色。叉介大圾。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如這麼多年也不曾願意讓他知道我在想什麼一樣。
曾經看一眼就滿足一個暗戀的青蔥回憶裡,我想我終於丟失了他。
可是為什麼,看到他如此平靜淡然的神情時,我的心還是會有一點痛呢?
“你怎麼會來這裡?”在我的印象裡,沈欽君連問都不曾問過我是不是還有個媽。
“重陽節,想來看看老人。”他的口吻淡淡的:“這裡的護士素質一流,大概是看我面生,就”
“是。”我回答:“沒有登記備案的訪客是不允許入內的。而且我媽糊塗了,她一直以為韓千洛才是我丈夫。”
沈欽君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眸子卻微微沉了沉。他叫服務生送一杯熱拿鐵過來,呵呵,貌似還記得我的喜好?
可是我搖手拒絕了:“孩子還在,我不喝咖啡因飲料。”
這一次,我看到沈欽君的臉色終於明顯變化了。
“我打算把它生下來。”我撫著腹部,低頭說。
沈欽君輕輕哦了一聲,然後說:“那,韓千洛他”
還沒等他說完後面的話,我就已經醞釀出惱火的情緒了——要不是看在眼前這個咖啡杯挺精緻的份上,差點又忍不住潑他一臉!
“沈欽君你有完沒完!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偉大麼?總是擺出一副是你主動犧牲把我讓給別人的苦逼樣有什麼意思?
我就不能自己養大這個孩子?我就不能讓他跟我姓?
我跟韓千洛之間就一定要隔著你的孩子來表態?我們就不能是真心相愛的麼!”
“姚夕”他伸手抽了張紙巾遞給我,我才意識到我好像又哭了。
真煩,我懷的又不是美人魚,為什麼淚腺發育的如此發達。
“姚夕,聽我說幾句話好麼?這些話,我想我只有機會說一次了。”沈欽君望著我的臉,隔著鏡片下的目光彷彿映不出別的風景。
我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