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幾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又出什麼么蛾子了?”大清早的,一聽‘肖正揚’這三個字我就有點害喜。
“別提了,上週的樣板設計圖。咱們出了六份,他給退回來四份!這不是故意刁難人麼?”
湯緣忿忿地在那邊吼。
我強壓淡定,安慰道:“沒事,我以為他六份都能給退回來。還好了!”
“好個屁,”湯緣提高個八度繼續吼:“剩下兩份他說改都不用改,直接否定原稿,滾回去重做。”
我把電話拿遠了一些,怕她給我吼出腦震盪。
“好了你也別叫喚了,等會兒我給代維打個電話。”我坐在車裡想了一會兒,然後轉撥代維的手機。
“你怎麼了?緣緣說你又休假?”我用了個‘又’字,因為就在一個多月前代維已經花了一週的時間差不多把年假都用完了。
“哦,家裡有點事。”代維還是這個說法:“我申請了一個月的home…office,能辦公能回郵件。有什麼事你照常跟我聯絡就是了。”
我更納悶了。名揚的制度向來是只有哺乳期的女員工或者受了需要休養的外傷並超過醫療期的情況才允許申請home…office。
“代維,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說出來我們看看能不能幫你。”我堅持追問了一句。
“夕夕,我真沒事。只是家裡有親戚需要照顧。有急事我還是會去公司的。肖正揚的設計稿那事我聽說了。你跟緣緣兩個人平時低調點。
現在他正在囂張的氣焰頭上,韓千洛也不在。你們夾著尾巴做人,別去惹事兒——”
“你怎麼知道韓千洛不在?”我截了他的話,幽幽問了句。
他在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哦,去交申請的時候,行政處的人提到的。”
我還想再追問幾句,代維卻已經掛了電話了。
他到底在搞什麼啊?我越想越不對勁——韓千洛一走他也要忙,總覺得他們兩個有點神神叨叨的。
我把車開到醫院,去接我爸。
人家都說重陽是老人節,要登高要吃象徵著傳統的點心。
我沒那麼多講究,就只想讓我爸媽在這一天稍微開心一點。
我爸兩個禮拜前才做了手術,身體越發的虛弱了。
其實我知道,這種時候本不好偷偷把他帶出來的。
可是一進病房,就看到穿戴整齊的姚忠祥先生像個等待去約會的老小孩一樣興奮。我當時就想——就算把護士打昏了我也得把他給偷出去了。
我走過去,挽住他枯瘦如柴的手臂,心裡酸酸的。
“爸,今天感覺還好麼?”
其實我不太想問這句話——因為醫生已經說過了,他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胰腺和肝臟,也就是這兩三個月的事了。
我不敢想像他是否能看到我的孩子。也不敢把他口中說出的“今天很好”當成是一種迴光返照。
我把我爸的領帶重新系了系,看到他的皮鞋有點灰,趕緊俯身用紙巾幫他擦。
“哎,這個不能用紙巾的,會有紙屑粉塵!”老頭笑眯眯地對我說:“以前你媽媽照顧我的時候都是用棉布蘸一點點水擦,她擦的皮鞋是又黑又亮。”
我鼻子一酸,持著紙巾的手突然就顫抖了。
我媽以前是我爸家裡的女傭,就算是後來每次跟我提起他的時候也都稱呼為大少爺。而我爸叫她倩姐。
我甚至想過,他們之間會不會也是有真感情的?假使我媽沒有入獄,我爸後來會不會跟蔣懷秀離婚云云
當然,沒有發生過的人生就像是腰斬的戲文,給當事者和旁觀者徒留一點悲傷和猜測罷了。
我這一路載著我爸往雲江福利院去,聽他講了好多我以前都不知道的事。
“你爺爺以前是沈家老爺子麾下最有名的裁縫。想當初,他也要我跟著學這門家族手藝。但是我對那些針頭線腦的東西一點沒天分,等留洋回來,就跟著沈家他們父子一塊經商了。
後來名揚翻起身來的時候,他們給我認了一筆股份,可惜趕上你爺爺剛過世,七家八戶的鬧分家。我手裡的資金不夠,大部分都是靠你蔣姨她們家籌的。”
我覺得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對夫妻比我和沈欽君還要奇葩,那可能就是我爸和蔣懷秀了。
有些人相愛不得在一起,有些人睡了一輩子彼此卻沒有半點感情。
我心裡隱隱會有一絲懷疑,我爸他也許早就知道蔣懷秀的那些貓膩也說不定呢——只不過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