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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練的車伕看著左大的神情知道有戲,悶聲不響地也跟了上來。左大快步上前推開那間角房門,果然沒有臭味襲來。我頓時鬆了口氣,正要誇獎左大兩句,卻見他眼珠子都彈了出來,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麼。我心中一動,就要往門前擠。左大的臉色剎那間又綠了下來,眼中盡是驚怖,好容易才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尖細的慘呼:“山賊啊!!”
我頭皮一陣發麻,探手下去握緊了刀柄,一時不知道是進是退。打架鬥毆原本是我常乾的勾當,父母為此傷透了腦筋。雖然是天慈堂的少當家,我卻從來都看不得藥書,倒是一向自負武功膽色。只是晉北走廊這兩天的經歷不,讓我在沒見到對手面目的時候先自腿軟了。
正在猶豫間,左大已經回過神來,抓著我用力就往外拖,嘴裡兀自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狂呼。這時候,屋頂上也響起了一片細碎的腳步聲,想必是殘雷動起來了。知道有了後援,我多少有了點底。
我定了定神,用力一掙,湖緞的中衣叫左大撕下半片去。儘管雙腿還有些痠軟,我的主意卻定了下來,反手抽刀,“唰”地衝進屋去。這一下堪稱敏捷,左大大概只有對著手中碎衣發呆了。我心中暗暗得意,勇氣就在這一竄之間回來了大半。
窗戶被大槐樹遮擋著,屋子裡的光線非常昏暗,條炕上是影影綽綽一個瘦小的黑影,手中的兵刃微微反射出些斑駁的寒光。我衝到他面前三步,雁翎刀橫在胸前,擺了一個邀斗的架勢。那黑影卻沒有撲上來,我定睛一看,卻不由愣住了。
那山賊原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面黃肌痩,手裡拿的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鍘刀。其實也不能說拿著,那鍘刀差不多有他一半大小,看他的樣子怎麼可能揮的起來,頂多就是拖著而已。山賊鬥鬥嗦嗦地一點一點後退著,昏暗中只看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閃動。忽然聽見一聲壓抑了的嗚咽,我才明白,原來他是嚇得哭了出來。
房門被“哐”的一聲踹倒在地,門口衝進來的光線一暗,顯然到了不止一個殘雷,把房門整個給堵住了。他們來得好快!
大概是眼見生機渺茫,那山賊大吼一聲,居然把那鍘刀掄了一個半圓。鍘刀寬大,這一掄“呼呼”的很有點聲勢。但我只是覺得可笑。多少還有些童音的嘶吼比左大剛才的叫聲更加尖銳,那飛起的刀光才劃了一個半圓就落了下去,顯然是揮不動了。那山賊倒是見機極快,知道揮刀無益,把手一撒,竟然從腰間又取出一件短兵器,瘋狂地揮舞著衝了上來。這一次我真得忍不住笑出來了。一個半大的孩子揮舞了一把鐮刀,雖然是磨得雪亮的鐮刀,來和殘雷這樣級別的對手拼命,這情形想叫人不笑都難。
那山賊顯然沒有練過武藝,就算在我的眼裡也是破綻百出。等他衝到面前我伸手就能格飛他的鐮刀,殘雷根本都不需要出手吧?正想著,忽然背後一聲銳響,那山賊還沒跳下條炕,就被撞了回去,一臉的茫然。不知道那是一枚怎麼樣的弩箭,竟然把山賊的右肩撕裂了一半,那隻握著鐮刀的胳膊也頓時墜了下來,空空蕩蕩地晃著。我惶惑地扭頭去看那幾個殘雷。雖然是個山賊,殘雷的下手似乎也狠了些。又是“砰”的一聲巨響,窗戶也被撞得粉碎,一道雪亮的刀光劃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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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斬鞍 吧檢視更多熱帖 作者: 雲飛揚FLY ( 2007…07…01 21:31 )
我像個傀儡似的又把頭扭了回去。那山賊已經傻了,只是盯著肩那枚奇異的箭矢湧出,連喊叫都忘記了。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大喊:“住手!” 身後的一個殘雷也急喝:“停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我依稀覺得那刀光遲疑了一下,捲過了那山賊的左臂。幾乎是呼吸之間,山賊就失去了兩條手臂,血霧瀰漫了大半個屋子。
“痛啊!!!!!”他嘶聲而呼,聲音淒厲的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臉上一熱,是他的熱血噴了上來。我恍惚地用手指摸了摸,一樣的鮮紅,又熱又腥。
這樣的場面實在太過震撼,我沒有弄清楚自己是怎麼被撥拉出屋子的,只記得周圍諸人見鬼一般的神情。左大還忠實地守候在我身邊,徒勞地用衣袖擦抹著我身上的血跡。
“還好,還好。”左大終於說出話來,雖然擦不淨鮮血,但他總算看明白那不是我的血。“少爺你嚇死我了!少爺你可別再逞能了!”他誇張地撫著自己的胸口,眼睛裡閃爍的卻是真實的擔憂。
“唉。”我答應他,心底稍微熱了一下。
大車店裡有山賊的訊息幾乎是瞬間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大家都往院子裡擠。院子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