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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裡沒有盛花的容器,沈徹出了趟門,回來時手裡就拿了一個半尺高的石瓶,石頭是天生的形狀,只是中間挖了一個洞,用來插那賽牡丹別有一種古拙的美。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子裡點起了燭火,插著茶花的花瓶隨意地擺在蒲墊上,紀澄和沈徹於燈下對坐進食。
几上有酒,而且還是埋在樹根下的陳釀,不過紀澄可是不敢碰了,自從花燈節那次的事情之後,紀澄對於在外吃飯飲水都十分忌憚,幸虧今晚所有器具和食物都是她一手整治的,要不然她還真不敢吃。
蘑菇燒雞又鮮又開胃,沈徹連吃了好幾筷子,才開口道:“這裡什麼都好,山好、水好,唯獨就是對胃不好。如今有了阿澄的手藝,總算可以有個名字了。”
山居無名,少了些雅意,殊為遺憾。
用過晚飯,杯碟碗筷自然又是紀澄的事兒,幸虧有溫泉洗碗,不然寒夜山泉凍手可就夠紀澄吃上一壺了。
因為一直低著頭,鬢邊的頭髮絲下落擋住了紀澄的視線,只是她手裡全是油膩,實在不方便別頭髮,只好抬起手肘來,將頭髮往後捋了捋,但手一離開,頭髮就又垂了下去。
背後伸出一隻手來替紀澄將頭髮絲別到耳朵背後,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紀澄往前傾了傾身體,避開與沈徹的接觸。
但其實紀澄是多此一舉,因為沈徹替她理好頭髮以後很快就退開了。紀澄轉過頭不解地看著正在柴火堆裡挑挑揀揀的沈徹。
“你這是在做什麼?”紀澄好奇地道。
“尋塊木頭刻名字。”沈徹頭也沒回地道。
紀澄收拾好了廚房,沈徹也挑好了木頭,用旁邊的砍柴刀手一揮就劈出了厚度合適的木板來。
既然是到山居里來飲茶的,此時月黑風高,正是煮茶的好時候,不過沈徹坐在水邊忙於刻字,煮茶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紀澄的肩上。
煮茶的水雖然是從山澗裡直接舀起來的,但是依然要經過竹筒、細沙過濾後才能使用,前頭的天井裡就立著這樣一套裝置倒也不用紀澄費工夫。
紀澄從陶罐裡將水舀入銅銚子,靜靜地等著水開,她本就學過煮茶,兼且又看過無數次沈徹煮茶,再笨的人也被薰陶出來了。
沒有人說話,只有溪流潺潺,越發顯得山林的寂靜來,從沈徹的刻刀之下發出“沙沙”的木削聲,一個“叄”字已經刻了出來。
一壺茶煮好,沈徹的“三好居”也就雕刻完成了,轉身遞到紀澄眼下,“如何?”
說不得字好、雕得也好,只是這“三好居”真心是好山好水好無聊,果然名副其實。
“看不懂。”紀澄回了一句。
沈徹也不惱,拿起剛雕出來的牌匾就去了門口,叮叮梆梆一陣敲打就將牌匾掛在了屋簷下。
而紀澄呢,則愜意地端起茶杯,品著茶香看著沈徹忙活。
茶湯清幽,回味甘甜,同樣的茶葉,無論是味道還是清香都比平日更勝一籌,紀澄才明白沈徹的山林茶居為何獨獨就選在了這裡。
沈徹忙活完,直接去了淨室沐浴更衣才重新出現在紀澄面前,紀澄已經替他重新煮了一壺茶。
沈徹輕啜一口,也不品評,倒讓紀澄有些小小的失望。
“想睡覺的話,櫃子裡有被褥,拿出來鋪在地上就行了。”沈徹道。
紀澄的眼皮子早就打架了,沈徹沐浴更衣的時候她伏在几上都已經打了一會兒瞌睡了。這會兒聽見沈徹發話,也不講究了,起身就去了開啟了靠著牆壁放的矮櫃。
裡面僅有兩床墊絮和兩床薄被,乾乾淨淨的散發這清香,應該是才洗過不久。
紀澄在靠近門邊的地方替自己鋪了床,想了想又將另一套被褥在靠近水邊的那一側替沈徹鋪上。
“我不用。山裡夜涼,兩套被褥你全拿去吧。”沈徹靠在水邊的木柱上,一腿曲起,一腿伸直地坐著。
紀澄也沒跟沈徹客氣,實在是三好居有一側全無牆壁擋風,白日裡還不覺得,到了更闌人靜的時候就感覺出寒風的厲害了,這才二月末哩。
紀澄將斗篷脫掉,朝沈徹道了聲“那我先睡了”就要鑽入被子裡躺下。
沈徹看著紀澄道:“你外裳不脫恐怕睡不安慰。”
紀澄面色一紅,梗著脖子道:“我怕冷。”
沈徹戲謔道:“我要是想怎麼著你,難道你還能阻止得了?”
話雖然難聽,但說得彷彿還挺有道理的,紀澄羞得面紅耳赤,難道真是她自己將人想得太過齷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