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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許戈。”
那時,許戈都要哭出來了,沒錯,他真的是聖殿士,不然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可,附近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叫做許戈啊。
“梅姨都叫你小戈。”
這下,許戈相信了,這裡的人都知道新開的那家五金店老闆的女兒叫做許戈,可他們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叫小戈的小名,這個名字就只有梅姨叫,而梅姨來到耶路撒冷的第二天就出遠門了。
真的有夜晚穿牆而來的聖殿士。
聖殿士問她:我可以和梅姨一樣叫你小戈嗎?
她激動得就只剩下點頭的份了。
許戈住在耶路撒冷的四年裡,她見過聖殿士四次,每次他都是消無聲息的來,來時就安靜的坐在她床邊。
在這四年裡,聖殿士和許戈一樣在不斷長高。
她換了門牙戴了牙套,牙套拿下之後有了整齊的牙齒,而他的臂膀變得結實,一張臉也在逐漸的變成了大人模樣。
許戈最後一次見到聖殿士已經是去年的時間,那一晚,聖殿士離開之前摸了摸她的頭髮,和她說“小戈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孩。”
真神奇,她都沒有和他說自己很聰明可他就是知道,雖然,她偶爾會在他面前賣弄,可她都沒有說自己有多聰明啊。
可在這裡,聰明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梅姨說了,早早死去的都是一些聰明人,反而,那些比較笨的通常都活得比較久。
就像是看出她的煩憂一樣,無所不知的聖殿山做出他會好好保護那個秘密的手勢。
於是“小戈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孩”變成了屬於她和聖殿士之間的秘密。
就像是前面三次一樣,面對這窗外的漫天繁星,許戈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從一到十數著。
“九、十!”
睜開眼睛,房間空空如也,依稀間,許戈看到從他們屋頂飛過的蒼鷹,蒼鷹拍打著強壯有力的翅膀,飛向聖殿山。
太陽昇起來了。
從聖殿山狂瀉而下的日光呈現出四十五度斜線落在麵包車的車窗玻璃上,落在了許戈印在車窗玻璃的臉上。
美好又暖和。
被金色清真寺圓形屋頂烘托得金燦燦的日光也一掃剛剛挨爸爸罵時的那種鬱悶。
被爸爸罵還是其次,讓許戈心裡比較鬱悶的是在她捱罵時,那個人的目光依然逗留在窗外,對發生在窄小車廂的事情擺出一副不關我事的態度,就不能裝裝樣子嗎?
雖然,那個人還從來沒有捱罵過,可許戈總想,要是那個人有一天捱罵了她心裡肯定會難過的要死,肯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去尋罵那個人的人的麻煩,讓他她三天三夜不好過。
麵包車碾過老城區凹凸不平的路段,接下來就是耶路撒冷最漂亮的馬路了。
每年有不計其數的朝聖者會沿著這條馬路前往聖殿山,這裡也是耶路撒冷最安全的道路,不論以色列人還是巴勒斯坦人都會本能的遵守著,不讓這條朝聖之路佈滿血光。
三分之一的路段之後麵包車左拐,行駛在分叉出來的泊油路上,十分鐘車程之後就到學校了。
不需要猜,許戈就知道自己的爸爸下車的第一步驟永遠是走向那個人的左邊車門,第二步驟是開啟左邊車門,然後低下頭,看似是一位父親在仔細叮囑自己的孩子上學專心點,好好照顧自己的妹妹的模樣。
她的爸爸啊,永遠把她忘在一邊。
針對這個現象,許戈不是沒有抗議過,但她的抗議爸爸從來沒放在心上。
倒是梅姨說了“許醇以後要接管你爸爸的五金店,而你是要嫁出去的人,聽過那樣的話嗎,嫁出去的女兒等於是潑出去的水。”
聽到梅姨的話許戈在心裡的第一時間反應是:我不嫁,我不會嫁。
許戈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爸爸,離開梅姨,離開……
離開那個人。
認命般拿起塌塌的書包,開啟車門灰溜溜的下來,眼睛都懶得去看重男輕女的爸爸一眼,手往著他的方向,象徵性揮了揮“爸爸再見”
等到那個人從她面前經過,低下頭,跟在那個人背後往著學校方向。
聽到背後麵包車遠去的聲音,許戈開始放慢腳步,目光從那個人的白色球鞋往上移動。
卡其色西褲配白色短袖襯衫,看起來和耶路撒冷很多中產階級家的孩子沒有什麼兩樣,可許戈總覺得穿在那個人腳上的球鞋比別的男孩帥氣,卡其色西服褲管總是比別的孩子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