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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景吩咐眾人落座,道:“有話暢所欲言即可。”
意思是,不需因邵箐在場心有顧忌。
接下來要議論何事,張雍等人心知肚明,聞言再度驚訝,但好在有方才打底,倒接受得很快。
斂了斂心神,季桓道:“主公,也不知如今中原情況如何了?二皇子登基已有半年,只怕……”
此言一出,他和張雍三人皆面色凝重,
自叛離北軍後,他們領著青翟衛日夜兼程尋找魏景,中原諸事再也顧不上。另一個,從前的訊息渠道也統統不敢用,僅憑沿途所見所聞,對朝廷現狀已不再清楚。
想來也不會好的。
先帝所作所為再如何讓人詬病,他的身份卻是君,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二皇子乃新封太子,上位名正言順,無任何可質詢之處。
半年時間,足以讓他將朝堂內外清洗乾淨,關鍵位置都換上自己的心腹。
然大楚再如何強弩之末,那好歹也是個龐然大物,魏景劫後餘生,要撼動它卻不是件易事。
季桓四人既然決意南下追隨魏景,就已經將自己放在後者同一立場上,伺機反撲乃至推翻大楚,此乃必然之事。
終於與主公匯合,此事就該立即提上日程。
前景不易,諸人皆一臉肅然。
“你們無需擔憂太過。”
魏景淡淡一笑,看了邵箐一眼,邵箐會意,立即去開啟書案後一個專門裝邸報的木匣,翻了翻取出其中一封,遞給他。
“且看看此物。”
他直接將邸報遞給左手邊的季桓。
邸報,乃專用於向地方傳知朝廷動向和政治情報的公文。上至皇帝諭旨臣僚奏議,下至有關官員的任免調遷,皆抄錄其上。實際就是一種古老的內部新聞報紙,避免地方官員兩眼一抹黑,胡亂施政。
到了魏景手上,這縣令身份就多了一個好處,光明正大地掌控朝廷動向。
他這般態度,季桓等人不禁目露驚喜。季桓接過邸報忙垂頭細看,張雍幾個等不及,急急湊了過來。
“今夏,黃河下游決堤,雖範圍不廣,然陳留至扶溝大段河提已岌岌可危。我那二皇兄下了旨意,擢郭贇為都水監,全面接手治水諸事。”
魏景唇角微挑,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郭贇,奏請束水攻沙,被準。”
“束水攻沙?!”
季桓唬得手一抖,那封還未看完的邸報拿不穩掉落,被眼疾手快的韓熙一把抄了去,三人忙展開一目十行。
季桓“騰”地一聲站起:“束水攻沙只利於區域性,於治理黃河整體極為不利!況且黃河下游河堤如今已高於平地數丈甚至十數丈,陳留至扶溝一帶又土質疏鬆,極易被河水侵蝕,一旦,一旦……”
含沙量高的水流本極不馴,一旦稍有變故,恐怕即時澤國千里,哀鴻遍野。
這一點,前太子看得極清楚。他初入朝,就奏請皇父採用寬河滯沙,蓄水固堤之策,並任用舅舅傅竣好不容易尋訪到的隱士渠云為都水監,全面治理黃河。
治理黃河非一朝一夕之事,尤其寬河滯沙,耗時更要久一些。不過近十年下來,也初見成效,這二年黃河大決堤再未見,不管春汛夏訊災情都不大。
初見曙光,如今寬河滯沙竟陡然腰斬,換上理念截然相反的束水攻沙?!
第34章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張雍一把扔下邸報; 怒道:“這不是白費了十年功夫嗎?!”
束水攻沙和寬河滯沙; 各有各的優缺點,前朝起就一直爭論不休。哪個更好張雍不懂; 只他知道,後者已耗費了十年的人力物力。
咋能說改就改呢?你這治河理念相悖,前頭的功夫不就白費了嗎?
那新帝為何如此作為呢?深究原因; 其實不難明白。
前太子光芒太盛了; 隕落得更讓人痛心嘆息,新帝雖是名正言順登位,但卻被其映襯得黯然失色。他迫不及待要做出一番功績; 將這陰魂不散的嫡兄徹底打壓下去。
作為前太子數一數二的大政績,有什麼能比治河更好的入手點呢?
而且作為爭議了數百年的治河理念,束水攻沙與寬河滯沙始終平分秋色,確實有其獨一無二的優點; 並非謬論來著。
只可惜的是,陳留扶溝一段並不適用,而寬河滯沙已進行了十年。
邵箐輕嘆一聲:“五月下旬; 聖旨就下了。”
郭贇走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