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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一眼,眸間生笑。
言之不能,以眸代語,謝她這百年信任。
季遙歌懷中空去,臉色驟變,茜紗自袖間鑽出纏向他手腕,卻如縛上一座山巒般沉重不堪,連帶將她扯落深淵,身後白斐眉凝如川,臂上所結巖膚才剛有裂相,便聞他微嘆一聲,石巖再生,跟著墜下,另一手還不忘撈了高八斗一把。
就這眨眼的功夫,四人一起落進深淵中。
黑暗中無數厲魂一湧而至,撕咬向四人。陰氣割膚刺髓,來勢洶洶,將四人淹沒,季遙歌眼前只剩黑暗,再看不見任何人。她不作多想,運轉全身靈氣灌入右手熒曜內,轉作無上純靈,再注入手間奉曦。一時間,奉曦光芒大作,她朝著身後厲喝一聲:“白斐,高八斗,跟緊了!”語落她長嘯出聲,施全力將奉曦劍劈下。
奉曦劍上冷焰驀地燃起,天禁火焰光直衝深淵,焰苗之間又有電光纏繞,發出滋拉聲響,被她全力劈下。這一劍,宛如劈地裂石。只聞得黑暗中淒厲慘叫聲不絕於耳,奉曦劍光大熾,將附近厲魂焚作灰燼,光芒照亮黑暗一角,季遙歌攀緊茜紗,縱身墜到元還身邊,以奉曦開路,如流星般劃破黑暗,墜向深處,直至季遙歌力竭。
奉曦劍光衰敗,厲魂再度席捲,黑暗盡頭卻現。陰森刺骨的寒意消退,天光乍亮,四人被扯出黑暗深淵,無數手與臉都自煉獄鬼城的城牆上伸出,凝固在最後掙扎的姿態。隨著陰氣的消失,龐大的壓力轉瞬如山巒來襲,鬼城之外的雲海之上,不知幾時站滿修士,似天兵陡降,冷眼看著四人。
當前之人,正是三星掛月閣的夏奚重。
轟——
拘魂鎖扯著元還,也不管中間是否有山石阻攔,只將人拖去,山石被撞得震響不歇,季遙歌也跟著被拖到地上,在堅石遍生的山地上被拖出好長一段路仍未鬆手,最後被一道罡氣震開,撞上身後巨松,元還亦被對方拘去。
季遙歌以奉曦劍開路,劈開厲魂,眼下力竭,看了眼身畔高八斗與白斐,見二人也都出現,便撐劍站起,以指腹擦去唇間血沫與沙礫,原本碩大的眼眸微微眯起,半歪著身看眼前眾修,眸中俱是獸光,一身衣裙已是血痕斑駁。
元還被那拘魂鎖拘著,如傀儡般站在夏奚重身前,只朝她搖頭,眼中分明是祈求的急色,要她速離。季遙歌視若未睹,看著眼前幾人,先向夏奚巒身邊之人開了口:“流華君,好久不見,沒想到再見面竟是這樣景況?”
有她在此,恐怕夏奚重早就知道她蛟族的身份了。
流華君著一襲櫻粉輕裙,仍是舊日鮮嫩明媚的裝束,美得動人心魄,只有眼尾勾起幾筆嫵媚,見季遙歌似有些不忍,只道:“小丫頭,莫怨我。自我回萬華後便在萬華查探,終叫我查明,當年追絞狐族,滅了天祿,殺死青江的元兇,正是你身邊此人,三星掛月的玄寰。十數獸脈就毀在他手中,此人與我狐族、天祿、北嘯、鸞鳥乃至這萬華所有獸脈有不共戴天之仇。”
“呵……”她啐了口血沫到地上,以舌尖舔舔幹皺的唇,目光又從流華君旁邊幾人身上轉過,她身邊所立者都是季遙歌沒見過的獸族,其中一人生得圓胖,著玄銀長袍,白眉白鬚,面容慈祥,正閉著眼只聽不看,身上未流出半分仙威,卻被身後其他獸族簇擁在正中,就連流華望他也是恭敬有加。再過去,是白髮滿頭的謝冷月,一雙冰冽的眼眸盯著元還,似乎恨極了他。餘者便都是萬華修士,有季遙歌認識的,諸如江塵、長蓬宗等人,亦有季遙歌不認識的陌生修生——除了三星掛月閣外,萬華名修幾乎到齊,想逃,難如登天。
她不理流華,又朝夏奚重道,“夏奚副閣,此人若是玄寰,與我蛟族亦是死仇,仇要報,人要抓,可你擺下如此陣仗,以仙國為幌,就只是為了抓一個玄寰?”
“季遙歌,你未免太看得起玄寰了。”夏奚重目光不屑地掃過元還,冷聲道,“仙國秘寶是我等頭一樁要事,若非他太貪心,想要獨佔秘寶,我等又怎會發現他的存在?他藏了三千年,本座正愁抓他不得。季遙歌,念在你受他蠱惑才私闖仙國,這樁事本座可以不同你計較,但眼下這麼多的證據擺在你面前,就算你再不願承認,也要相信,他是玄寰,而玄寰就是你我的仇人。”
“仙國秘寶……”季遙歌嘲笑這四個字,他分明揣著明白當糊塗,愚弄天下人,她正要分說,就聽身後白斐暗聲。
“師父,你看。”
季遙歌回頭仰望,卻見那鬼城煉獄又是初時他們進來的模樣——輝煌雄煌,世祖之國。於世人而言,眼見為實,這裡就是蜃海仙國,仍舊是他們心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