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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則正被人在背後嚼耳根,夭紹卻一無所覺,為沈太后梳妝完畢,奉上宴前最後一碗湯藥,看著侍女們環擁沈太后去了凝桂殿,她才鬆懈了精神,疲累地在欄杆上坐下。
天色已暗,夜幕遮蔽山川,晚間的微風終於褪去了白日的燥熱而多了份寧靜清爽,夭紹愣愣看著欄杆下水流譁然的溝渠,思緒遠去,不知所想,半晌,才慢慢地嘆了口氣,起身走往自己的寢殿。
不想殿前正等著蕭禎的近侍許遠,見到夭紹的身影疾步迎上:“郡主怎麼才回來?”
夭紹詫異道:“許公公何事找我?”
許遠道:“陛下宣郡主前赴晚宴,說:這些日子郡主照顧太后辛苦了,雖不求賞賜,卻也不要拒絕朕的好意。”
“赴宴?”夭紹怔過稍瞬,想到方才的悵然若失,終於明白出心中牽掛何在,未有猶豫,俯身一禮,“夭紹謹遵聖意。”入殿換了宮裝,束起高髻,又讓侍女在自己眉心點上花鈿,這才出殿跟在許遠身後,前往凝桂宮。
戌時方過,酒宴伊始,凝桂宮中燈火明燦,樂聲隆盛。蕭禎攜沈太后也才剛剛入殿,群臣正齊齊起身舉杯敬獻祝詞,觥籌交錯間,無人瞥見自殿側門內進來的許遠和夭紹。
一巡杯盡時,正是侍女們上前添酒的時候。許遠穿梭翩躚綵衣間,將夭紹領到殿右次座,默默看一眼她身旁仍空著的位子,躬身道:“郡主,請入席罷。”
夭紹不想也知身旁空位該屬誰人,蹙了蹙眉,悄聲對許遠道:“公公,幫我去殿外瞧瞧。”
“郡主放心,奴知道要怎麼做。”許遠低低嘆了口氣,佝僂著腰,再次悄無聲息越過人群,閃出殿外。
夭紹心中惴惴難安,總覺要發生什麼事情,或將是自己不能預料的。忐忑坐下,勉強鎮定著倒了一杯酒,心緒尚未完全穩住,又在抬頭時不經意碰觸上方一人的目光時而方寸大亂。
沈太后將她驚惶的神色看在眼中,聲色不動,趁著建安王上前敬酒的瞬間,移開視線,舉起杯盞雍容一笑。
“阿彥怎麼還沒來?”清冷的聲音自身旁傳來。
夭紹轉目,這才看見在她的席位之旁--右方首座上正坐著蕭少卿和北朝貴客苻子徵。想來他二人也早已發覺此處的異樣,此時看過來時,或是焦急,或是若有所思,卻無一絲訝然。
夭紹眼光瞥過苻子徵,朝蕭少卿搖搖頭:“我不知道,今日我並沒有見過他。”
蕭少卿不再詢問,端起酒盞淺抿。思索之際,忽記起什麼,忍不住又朝夭紹的方向看了一眼。
夭紹心中正七上八落的,此刻被他這意味深長一眼盯得更是心中發虛。正胡思亂想間,卻聽蕭少卿低低一笑:“來了!”
夭紹抬起頭,但見暗夜深處一抹玉色衣影閒若白雲,自殿外璀璨燈色間飄然而至。晚風捲飛他的衣袂,金色華光若隱若現。待他步入殿中,夭紹才看清那袍袂繡著一朵朵金絲線的薔薇花。花開正盛,一如他今夜的氣色,眉目俊美軒然,斷不復往日蒼弱之態。
他撩袍在殿中跪下,聲音清冽淡遠:“臣郗彥赴宴來遲,請陛下恕罪。”
眾目睽睽之下,蕭禎自不放過展現明君氣度的機會,揮袖讓他起身,和顏悅色道:“卿自荊州前線歸來,路途迢遠,舟車勞頓,必然辛苦萬分,此時遲到一刻又何罪之有?入席罷。”
“謝陛下。”郗彥叩首謝過,振袍起身時,衣袂上的金色薔薇在滿殿華光的映襯下流彩如霞,群臣視線被其吸引,短暫的沉默後,唏噓聲浮蔽殿中歡樂。
時隔九年,那歷經沉浮、盛冠江左士族的高平郗氏,終於再返朝中。九年之前,大概無人能夠想到,一夜枯絕的薔薇圖騰,今日竟又以這樣遮天的功勞、奪目的榮耀重現世上,讓人難以逼視,卻又心甘誠服。
夭紹雖對眾人在她婚事的捉弄上一直羞於應對,只是此刻,她卻不懼眾人在她和郗彥之間打量的目光,見他朝自己望過來,坦然露出歡喜的微笑。誰料郗彥只恍恍惚惚地看了她一眼,而後便不再相顧。夭紹怔了一怔,望著他淡漠的神色,慢慢將視線收回。
等郗彥落座,蕭少卿低聲問道:“何故這般遲?”
郗彥淡然一笑:“睡過頭了。”他伸手自斟一杯酒,一飲而盡。目光瞥過蕭少卿身旁的苻子徵,略點了點頭。
蕭少卿看著他身旁垂首不語的夭紹,嘆了口氣,再次開口道:“夭紹她等你半天了。”
郗彥握著酒盞的手微微一頓,垂眸望著盞中澄清的酒汁,目色飄浮不定,似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