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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一件件事演變過來,已經不容樂觀。
呂夷簡手抱一卷畫軸,進了崇徽殿。
太后笑道:“夷簡帶來了什麼?”
呂夷簡行禮道:“臣為太后獻上一副唐武則天的畫像。”
“哦,”太后微眯了眼睛看著呂夷簡:“唐武則天的畫像?”
太后在衡量呂夷簡的來意,呂夷簡不象王曾,兩個人都很機敏,但是機敏的方式不同。王曾有時候會屈就會設套以掌握權勢,但是得勢之後寧可失勢,關鍵性的地方是半步不讓,這一點頗令太后惱火,終於積蓄怒氣到貶他出京。但是王曾反而不在乎,他現在仍在想辦法謀求復相,為此也可能做一些讓太后開心的事,但歸根結底,他的讓步反而是為了最終的不讓步。他爭取上位時費盡心機,卻不會為了保位而屈志。
但是呂夷簡則有一點深不可測,他是個四兩撥千斤的高手,他對太后的旨意,頂多是勸,沒有硬頂過,看上去有些平庸,卻是做事老到穩妥之至,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他不太肯出言,但若是開口,必然十拿九穩,道理充足,又不至於頂著了太后。
天聖七年王曾罷相,相位空缺了好一陣子,太后曾屬意於錢惟演為相,但是呂夷簡身為副相,多年來處理國政,實是接手王曾的最好人選。後來魯宗道進諫,太后才勉強立了呂夷簡為相。但呂夷簡雖然升為首相,太后卻又加恩封其為昭文館大學士,令其去監修國史,首相之位,名存實亡,此時又遇錢惟演之威脅,地位實在是搖搖欲墜。
太后看著呂夷簡,很想猜測一下他的來意,呂夷簡也進獻一副武則天像的用意是什麼,就算是要討好太后,前面已經有一個程琳獻過了,拾人牙惠的事,不應該是一個當宰相的人會做出來的。
還是——他這副畫像,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太后閉了一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到現在還沒有猜到呂夷簡的用意來,心中大為好奇,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些年以來基本上臣子們還沒走到她面前,她就能夠猜到他們想要對她說什麼,有什麼意圖了。
這個素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呂夷簡,真會是一個有份量的宰相嗎?太后睜開了眼睛,微笑著輕揮了一下手,示意把圖軸開啟。卻見圖軸緩緩展開,先是露出一個身穿黃袍的中年女子,迎風獨立神情肅殺,明顯是畫的唐武則天,旁邊似有幾句詩句。不及細看,但見圖卷繼續往下展開,卻出現畫著一個青年男子側身回望。
太后凝神望去,卻見圖軸已經全部展開,只見影象正中站著武則天,卻是立於一高臺上,那高臺周圍倒著散亂的蔓藤,臺下一個青年男子孤獨背向而行,卻又似有不捨,側身回望。太后細看那詩句:“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雲可,四摘抱蔓歸。”
“太子賢的《黃臺瓜賦》?”太后緩緩地吐出這一句話:“呂相想暗示什麼?”太后的眼光,寒如利刃,呂夷簡雖然低著頭,卻也能夠感覺到這眼光中的鋒芒殺氣來。
呂夷簡輕嘆一聲跪下,只說了一個字:“忍。”
“忍什麼?”太后冷冷地問。
“忍心!”呂夷簡抬起頭來,道:“非一般人之功業,須有非一般人之心性,可以滅五倫絕親情面不改色,這就是忍心。武后有四子,殺二子流一子囚一子,又有二女,殺一女殺一婿。其餘孫輩,殺戳更是不在話下,至此,天下便無不可殺之人。此是第一重忍心之事。”
“滅五倫絕親情,也只算得第一重嗎?”太后端坐著,表情淡然,手中的長指甲,卻已經深深掐入龍椅的扶手之中。
呂夷簡磕了一個頭道:“唐高宗時,大唐疆域萬里,平高麗定西域,萬邦來朝齊拜天可汗,於當時實無一國可配敵,無一處不歸心。武后稱帝,卻有吐蕃默啜可汗入侵,揚州徐敬業起兵,外憂內患,險些影響國基。能以天下大亂為無視,此第二重忍心也;能以兩國交兵而無悔,此第三重忍心也!”
過了良久,整個崇徽殿中一片寂靜,靜得如同落一片葉子下來,都會有鏗然之聲。
好一會兒,太后才淡淡地道:“說完了?”
“是,臣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呂夷簡的聲音很平穩,並沒有什麼激昂之聲,甚至聲音也不高,剛才說那一大段話,也是略顯低沉的語氣。
“既然說完了,江德明——”太后的語氣之平淡,跟呂夷簡也不差上下:“送呂相!”
呂夷簡伏地,默然行三拜九磕大禮,行禮畢,依然不發一言,默然退出。
呂夷簡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