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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越素淨的臉上驀然浮現出一種極為憤慨之色,少年手捏著茶盞,清聲冷道:“糧倉裡的糧食,又有幾分到了百姓手裡?”
西辭“哦?”了一聲,緩緩笑道:“江南一路的糧食乃是由七殿下掌管,七殿下向來仁厚愛民,斷然是不會放任手下胡亂作為的,這一點,或許過去會有,但是現在,決計不會再出現。”
樓越聞言一蹙眉:“顧公子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些。”他頓了頓,似在遲疑些什麼,欲言又止。
西辭抬眼,只一笑:“在下司職觀察史。”
樓越驀然抿緊了唇,僵了片刻,方一字一頓地道:“顧大人。”
持盈轉首詫看了西辭一眼,顯見樓越是未曾明瞭西辭之意,她靜默了一瞬,笑道:“王爺怕是誤了西辭之意。”
少年挺直的背脊有些緊繃,他的神色乾淨裡帶著倔強,只直直道:“有勞九公主為樓越作解。”
持盈得了西辭默許,方娓娓道:“觀察史一職,本就是考察官吏之用,於公於私,案例都不可徇私,王爺或許不信西辭,可王爺難道也不信皇上選人用人的眼光麼?”她特特頓了一下,見樓越神情不變,又問道,“王爺有多瞭解七哥?”
樓越輕道:“只聞其人。”
“原來,王爺識人不過是隻聞其人而已。”持盈輕笑。
樓越怒然而起,那雙盲目雖無焦距,其間竟灼灼似有日光流轉,端的教持盈凜然一震,一身素衣的少年王爺此刻再無方才的溫順之氣,只冷聲笑道:“皇家子女,不過如此,顧大人與七殿下相交多年,樓越自無從作評,但望顧大人潔身自好、好自為之,樓越言盡於此。”
他的音色原本清越動人,此刻肅厲起來更是激泠如碎珠,擲地有聲。
“寫語,送客!”
方才那書童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只站在西辭與持盈身邊,懶洋洋地道:“兩位請便吧。”
兩人被寫語一邊催著趕出王府,隨後門“砰”地一聲重重關上。
西辭立在門前,衣袖半卷,與持盈相對而立。他伸手摸了摸鼻樑,容上表情似是無辜,只攤手向持盈笑言:“樓越卻是真性情。”
持盈略有所感,只回首看著緊閉的大門,嘆道:“也許正是因為看不見塵世骯髒,才能保有心底的純淨罷。”
“你若說他乾淨,也不盡然。”西辭淡淡笑道,“謝五小姐之事,必有隱情。”
持盈頷首道:“他想照我們幫他解決這一次謝家給他出的難題,卻又不願坦誠相告,想必是有難言之隱,你又何必咄咄相逼?”
西辭反是輕笑:“恐怕咄咄相逼的那人不是我,而是謝五小姐。”他若有所思地支著下顎,手指輕輕劃過持盈的手掌,寫出一個數字。
持盈低首看著,不解其意。
“謝五小姐謝清宵,在南寧素有才女之名。所謂才女,大抵心高氣傲,既肯放下架子從南寧追到洛淼,那定然是勢在必得。”西辭不緊不慢地說著,帶著微微的笑意,“你便等著罷,不出三日,謝清宵必來千辭。”
持盈搖頭道:“你我可等不得三日,若要趕上六哥大婚,我們明日須得離開千辭前往洛淼。”
西辭瞳中清色微涼,只道:“誠如樓越所說,旱期將至,有些事無可避免地會發生。”他展了展袖管,抬步走下臺階,“回去吧,舊雨該等急了。”
持盈掖著衣角,理了理額前微亂的散發,一路隨他下去,邊走邊笑道:“你激樓越做什麼?那樣的性子,原本就不會坐視不理。”
西辭只是微微一笑,不答她話,穿過人群往街對面的糖葫蘆鋪子而去,掏了幾枚銅板,片刻就帶了兩枝糖葫蘆回來。
持盈待得他回來後,兩人上了馬車,她才正著神色問:“父皇遣你來江南,不正是為了旱期一事?”
西辭遞了糖葫蘆給她,溫言道:“你小時候很愛吃這個。”他細細的眉上帶著淺淺溫柔笑意,眸中薄薄霧色淡開不少,透著水潤清澤的微光。
持盈見他如此,愈發不依不饒,也不接那糖葫蘆,只定定瞪著他,一字一頓地道:“西辭,你想做什麼?”
西辭容色絲毫不動,依舊淺笑模樣,自己低首輕咬了口糖葫蘆,道:“好吃。”
持盈就這樣看著他,目光清且靜,有著一種不為所動的執拗,嘴唇緊緊抿著,唇瓣上的淡粉色亦被她漸漸咬出了深豔的顏色。
西辭方才抬首,雙眉一彎,笑道:“你真的不嘗一嘗?”
持盈驀然就頹下氣來,只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