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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是不是?”鬱陵眯了眯眼,笑裡帶著詭譎的意味,蠟黃的臉色上泛起病態的潮紅。
持盈識得這種紅暈,西辭臨去之時,面頰上便是這種幾近桃紅的紅暈。
她清楚鬱陵的時間不多了,然而卻又因為這一訊息來得太過猝不及防而頓覺心中空落,她對鬱陵的恨意還沒有一點點地還給他,便被鬱行之的突然動手下毒將一切都打亂。
持盈捉摸不透鬱陵之意,心頭的直覺隱隱提醒著自己不可輕易答話,她深碧近黑的瞳孔凝出冷光來,眉尖輕往上一挑,依舊是這般靜靜看著鬱陵不言。
“你覺得朕會因此將皇位交給小六是不是?”鬱陵笑,“因著朕多次倚重於他,所以你們便這般認為了是不是?”
持盈拂衣坐下,靜籠著寬袖,垂下眼簾:“兒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西辭一事,不過是要挫挫他的銳氣罷了,你與行之的這點小嫌隙,也不妨大事。”鬱陵緩緩道,餘光靜看著持盈的神色,見她容顏驟然沉冷慘白下去,方悠悠一笑道,“論果決狠心,小六到底不如行之。”
持盈心底飛快掠過一個念頭,那就是:鬱陵始終以為她會同西辭一般站在鬱行之一邊,所以他篤定她會因為鬱行之如今的衰落而心煩意亂。
想到這裡,她幾乎就想大笑出聲,鬱陵這一想法,何其可笑。
西辭的死,並非她與鬱行之的嫌隙,而是一道天塹。
在鬱陵的心中,他的命,他的權力,可以犧牲掉一切,包括他的愛情他的妻子,而他的偏執和自負也讓他將這樣的想法下意識地加諸於他的子女身上。
持盈卻並不想戳破他的此言此想,她要把戲演下去,演到最後一刻。
“那麼父皇以為,兒臣站在哪一邊?”持盈袖下的指甲狠狠掐進血肉裡,直到疼痛喚醒了蟄伏已久的感覺,她漆黑明亮的眼眸正正向著鬱陵,宛如星辰,素色的衣袖籠在膝蓋上,手心裡冒出細密的冷汗來。
鬱陵又咳了幾聲,面上潮紅更深,瞳色裡的興奮越發明顯,像是自己計劃多時的秘密即將被揭開一般。迴光返照的力量讓他整個人都帶著不正常的激烈與瘋狂。
“晚晚的骨灰,並不在她的墓穴裡。”鬱陵輕聲說著,語氣裡卻透著不可一世的掌控之感。
這一點,持盈早已從鬱淺口中得知,她依舊不動聲色,只佯作震驚,瞳孔睜得極大,目視著鬱陵。
鬱陵似對她的震驚早有預料,又緩緩道:“她的骨灰在哪裡,只有行之知道。”
持盈再度捏緊了袖裡的手,心內一瞬涼透,再無一絲的不忍,燈火照在她身上,卻抵擋不了寒冷與寂寞的如影隨形,一點一滴地侵蝕自己的內心。
鬱陵在用西辭的死提醒她鬱行之的手段,同時又害怕她真的與鬱行之為敵而用景妃的骨灰所在為誘餌逼迫她相助鬱行之。
偌大一個皇宮,人人黨派分明,卻信不得棄不得,唯有持盈,身無牽掛,獨有滿腔恨意。
鬱陵很清楚她的弱點在哪裡,顧家還沒有倒,她不會甘心去死,景妃的骨灰下落不明,她亦無法瞑目。
持盈心裡恨到了極點,恨不能即刻拂袖離去,然而她知道她不能,因為此刻的屈居人下,鬱陵的一息尚存,都在提醒她:她的生存或者死亡,都還在別人的主宰之下。
她一點點地別過頭去,一字字地道:“兒臣明白了,兒臣定然謹遵父皇教誨。”
鬱陵長抒出一口氣,從枕下摸出一卷明黃色的薄紙,交到她手中,自己卻也不鬆手。
持盈伸手接過,只覺那薄如蟬翼的紙張竟重若千鈞,剎那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手心,像是柄柄利劍一般射了過來。
她抬首笑看著鬱陵,嘲諷道:“父皇若是不放心,大可不必交與持盈。”
鬱陵盯著她水光瀲灩的眼睛,沉聲道:“你需得發個誓。”
持盈明明滅滅的目光在一刻變得有些晦暗不清,她瓷白的面頰上忽地浮出了淡淡的笑意,唇角一勾道:“父皇想讓兒臣發什麼樣的誓?”
鬱陵一字一頓地道:“以西辭為誓,若你背誓,就叫他黃泉下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桌上的火光反射出來的刺眼光芒,閃得眼裡霧氣迷濛,持盈斂衣正坐,容上帶笑,聲色清脆如泉:“兒臣鬱持盈在此立誓,若有負父皇心意,定叫西辭死不安生,魂魄盡滅,永世不得超生。”
她這一聲誓言擲地有聲,引得屋內眾人皆回首相視。
蘇折意更是眼神晦澀,直直看著持盈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