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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容顏秀徹,如景妃一般婉約清麗,斂眉沉色之時,那雙漆黑深鬱的眼睛就有一種極其孤傲的氣魄,越是自小遭人鄙夷,就有著越強烈的自尊心。
挽碧見她神色清明,才舒展眉目道:“明日就是三月三,公主有何打算?”
持盈略一沉吟,輕道:“還是按老規矩,一切由你準備。”
“是。”挽碧應聲退到持盈身後,慢慢隨她轉過迴廊往顧言筠的院子而去。
顧言筠與持盈同住的一個院子,分居兩頭,名為沉院。那是一個頗為安靜的小院子,院中池塘青蓮一片,樓臺婉約,很得持盈的心意。
一踏進顧言筠的房內,就有清淡的香氣撲面而來,持盈略頓步輕嗅,一旁的挽碧解釋:“這是杜衡香,言筠小姐特命奴婢要點的。”
“滅了吧,香氣都帶三分毒,對言筠身體不好。”持盈一邊吩咐,一邊掀簾進了裡間,果然見到西辭正握著言筠的手坐在床側,面露憂色,笑容溫朗,被燭光染得分外晴暖。
言筠睡得極沉,眼圈淡淡黑色,膚色偏青,襯得五官極其蒼白,五指又細又長,被西辭握在手中,好似隨時都會消淡一般瘦弱。
顧相只有兩個孩子,一子西辭,一女言筠,西辭今年十七歲,而言筠雖與持盈同歲,看起來卻像是個還未長開的孩子。
持盈伸手探了探顧言筠的額頭,輕道:“燒已經退了,你去休息吧,這裡有我。”
西辭的面容已經相當疲倦,一笑之下,眉梢眼角仍有淺淺柔光,他壓低了聲音道:“無妨,我想多陪陪言筠。”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又道,“明日三月三,你定是要早起的,還是去睡罷,無須管我。”
持盈拗不過他,只得道:“撐不住了就去休息。”
西辭笑道:“阿盈,我不是小孩子了。”
持盈神情溫軟,含笑道:“是呀,小孩子還比你聽話些。”迎面走出去,她向立在門口的挽碧道,“你在這裡候著,記得提醒他休息。”
挽碧一福身,進簾後才聽到西辭低低的笑聲,沉穩深淳,像是釀了多年的女兒紅,愈聽愈醉。
連昌的冬季,入夜極快,回府之時,方是傍晚,待持盈坐定下來摹字,已是夜幕沉沉。
持盈所書之字,清奇磅礴,不像女子的筆力,反是更像男子的筆鋒。由字觀心,她頂不願意有人能從自己的字跡裡尋出情緒來,故而那日西辭特意模仿了一般女子的字跡來代持盈寫那一份悼書。
白日裡與鬱淺的口舌之爭讓她分外疲倦,兩年以來,她修身養性、心平氣和,卻在見到皇族之人時,依舊有滿腔無法掩蓋的憤恨磅礴而出,令她無法剋制地刻薄挑釁。
一手將毛筆捏得緊繃,持盈抿起雙唇,正要落筆,卻聽門外“叩叩”作響,還不及應聲,門就被砰地推開。
“誰?”持盈略有不悅,沉了聲音如是而問,看清了眼前之人後方驚愕道,“西辭?”
她才離開言筠的房間不過一個時辰,西辭就匆匆趕來敲了門,依他的性子斷然不會這樣慌忙。更何況,面前的少年,氣息紊亂,面色嫣紅,顯是才發過一次病又生生抑制下去的模樣。
“出了何事?”持盈將筆一擱,扶住西辭的手肘,目光關切,“今日已服過藥,你怎的還是”
西辭就著她的榻子一倚,合上眼睛,拉住她的手腕,喃喃自語道:“言筠突然咳血了,我懷疑是肺上之症。”
持盈心底悚然涼了下去,反抓住西辭的袖管道:“那現在?”
西辭目光沉靜,深黑如墨,面容幾近慘白:“我已給她吃了藥,咳血之症才慢慢好轉。幸得我曾另外尋了大夫給她仔細檢查過,如今府裡的這個是宮裡送來的,到底還是有貓膩。”
“我原本還當言筠只是體弱而已”持盈呢喃著,與西辭相視一眼,看著面前臨危不亂的少年漸漸紅了眼眶。
“西辭。”持盈鼻尖一酸,將手貼在他冰涼的側頰上,面上綻出一個極淺的笑,“言筠不會有事的。”
“我是生來如此,她卻是身不由己。”西辭垂首握手成拳,從唇齒間逸出乾澀的字眼,“如今恐怕連城外的乞丐都知道,顧家兩個病秧子,天生報應。”
“有毒就有藥,決計不會無解。”持盈一手替西辭順好髮髻,一手的指甲卻深深地刻進掌心,“實在不行,至多我回宮去求他。”
“不行。”西辭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堅定,“就算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也還有宴卿。”
持盈靜默下去,再不作聲,西辭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