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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孤獨浮上眼角,倔強清傲。
西辭喟嘆,張開手掌去握少女微涼的手:“阿盈,不要怕。”
童稚時期就相依成長的兩人,相互對視,滿目蒼涼微笑著的少女挺直了脊樑,手指一收,伸手抱住西辭的頸項,一如小時候那樣親密無間。
聲音略帶哽咽,一貫堅強獨立的她終是道:“西辭,我不想離開。”
怔了半晌的少年,慢慢環住那單薄的身體,軟言撫慰:“我知道。”
西辭與景妃共同陪伴在她身邊的歲月已經過去,雖然癲狂卻對她溫柔相待的母妃長眠睡去,年少時就守護著她的少年也步入仕途,被家族嚴格監視著。
多少次,她擦拭著母親滿是泥土的掌心,滿足微笑,白衣的少年捧著詩書立在她身側,朗朗讀著,並著知了聲聲,青竹滿院搖曳,長生殿清靜寧和。
西辭是丞相顧珂之子,一手妙筆丹青,清譽滿朝。
他與持盈相識,是在芸池邊的圍獵場上。
記憶裡張開手臂,維護著倔強少女的那個西辭,即便是額頭上鮮血汩汩而下,染紅了眉角衣衫,也不鬆手。
持盈是西辭從熊掌下拼死救下的,那時候,兩人雙手交握,抓著利石與長劍,擁抱著取暖,整日整夜地提防大熊的再次來襲。支撐了三天,才被丞相家來尋少爺的人發現,可就算是在拿個時候,持盈也清醒地知道,如果沒有西辭,就算她凍死在獵場之上,都不會有人發現。
持盈的臥房裡掛滿了西辭的畫作,從拙劣到嫻熟,從稚嫩到完美,那大半的內容,都是持盈自己。
外人只道丞相之子書畫功夫了得,尤擅山水,卻不知,他真正畫得最好的,卻是幽閉在長生殿終日不見陽光的蒼白少女。
“西辭少爺,前殿快要來人了,請您出殿罷。”長生殿外,是侍女恭敬謙和的聲音。
持盈略一鬆手,低首道:“挽碧說的,必不會錯。”
輕拍少女的肩膀,西辭微微一笑道:“這便走了。”鬱持盈是那樣矛盾而倔強的孩子,一直以來,都只能依靠仰望長生殿窗外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長大,她手指上冰涼的溫度,他一直都記得,她眉眼間淺笑的溫柔,自始至終也只有他一人能夠感受到。
西辭的袖口在門邊一閃便已消失,咔嗒一聲關上的殿門震醒了尚在懵懂狀態的少女,長生殿裡復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沉香的氣味撲滿了鼻腔,桌上散落了西辭抄了整整一晚的佛經,光線透過紙窗漏進來的時候,依然能看見煙塵飛舞,模糊了視線。
西辭之後,挽碧入內。那是長生殿唯一一名侍女,溫婉細緻,平心靜氣,甚得持盈之心。
持盈背過身,淡淡道:“先收拾了罷,父皇喜潔。”
那是景妃一輩子對著她絮絮叨叨的話語,每一句,每一字,都有關於皇帝。以至於長大後的持盈能夠自問,她比任何一個在鬱陵身側承歡膝下的皇子皇女都要了解他,包括他的喜好,他的習慣,他的曾經。
景妃的陵寢在佛像之後,棺木用的是檀香,香氣清冷,卻不膩。
持盈斂衣跪在棺邊,手捧《地藏菩薩本願經》,言語鑿鑿,卻又極是輕婉地念著:“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 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諸佛及大菩薩,皆來集會。讚歎釋迦牟尼佛,能於五濁惡世,現不可思議大智慧神通之力,調伏剛強眾生,知苦樂法,各遣侍者,問訊世尊。”
語調平緩,配了挽碧收拾物件的稀碎聲,平和清寂。
素白的指尖落在書頁上,時或一頓,時或飛快翻過。墨香未完全散去,那是西辭身上時常帶有的香氣,清清淡淡,縈繞鼻尖。
身後輕微的聲響,少女停止了詠唱,垂下眉眼,一手握緊,一手卻是將佛經輕輕安放在棺木上。
“奴婢給皇上請安。”果然,門外是挽碧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舊時戲(下)
持盈緩緩立起,整理了寬敞的素衣,遮蓋住纖悉蒼白的手。抬頭正對著鏡臺,鏡中是模糊的影像,容貌纖巧,繼承了母親大半的美貌,出生時半頰的紅印早已消失,白皙微透的膚色隱隱有些慘淡。
咬了咬嘴唇,終於顯出了點血色,少女方一打簾子,矮身而出。
殿門剛被開啟,沉緩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生疼,一系列凌亂而嘈雜的步子邁了進來,也帶進了滿室久違的陽光。
持盈偏首,良久才睜眸,目光清靜瀲灩,投在門上,白衣微微被撩起,手指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