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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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聲!但見酒罈霎時迸裂,渾濁液體當即流溢滿桌——我卻渾然不覺掌下用力。
裴少頡揚起重眉,側過臉去看季米。笑得彷如添鹽椒於落鍋肉,一臉欠揍的挑撥離間,瞧見吧?
“既然沒有‘刑不上大夫’,便也沒有了‘法不責眾’。”季米眉頭微動,嘴角勾出一個譏誚的笑,“只怕從此再無人陪同尚書大人胡鬧,妄戲軍規了?”
“他雖至今昏迷不醒,然軍中事務早已安排得井然有條,妥妥當當。此人心思之縝密詭譎,恐怕無人能出其右。今夜餞別,他日再見已是沙場對敵非生即死。萬莫怪我不曾提醒二位,務必小心。”各自將難言的心事懷揣得大腹便便——好比妊娠已久,皆顯而易見。復又暢飲幾盅,少年郎揚鞭縱馬,直奔城門而去的輕俊背影,漸隱於夜色。
漫天霜,涼月北風。
4
李相如在玉王府操持,卻聞得軍營生變,小王爺自領軍法,已昏迷數日。向前來報信之人細細打探了軍中情況,當下打點行裝,一路交換快馬,披星戴月地趕至陽景驛。入軍營時,已是西風勁掃,邊地靜悄。李相如看見胡安正於主帥營帳前守候,看似已經倦極,便是直身站立也不時闔眸小盹。
忽見一抹藍影於涼月之下,避過來回巡營的兵士,轉瞬潛入了主帥營帳。若非李相如天生眼力好,怕也根本瞧不見那如風一般的修長身姿。
那身影再熟悉不過。於是安了心神,回帳內歇下了。
二三時辰後,天近大亮,李相如出得帳來,恰巧又見那抹藍影於紅日高升前,悄無聲息地踏風而去。
不過俄而,即聽軍醫來報小王爺醒了。李相如稍事梳洗便前去求見。抬眼望向帳內,見倪珂依然倚於榻上闔眸歇息,唇紅如櫻,膚粹無雜,未束未冠的白髮直散於肩頭。宛似雪山神祇。他恭恭敬敬候在帳外立了盞茶時間,心裡想著若當年楊時立雪程門於此景相似,只怕並非出於尊師重道之心,而是壓根不敢相近。
但覺相近,都是“褻”。
“何時蓄鬚了?瞧著倒更沉穩些。”聽倪珂輕咳數聲,李相如細細整了衣冠,入得帳內,笑道,“醜人蓄鬚以掩其醜。”
“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榻上之人動唇一笑,聲音輕柔,聽著倒也不算太過乏懨。
“縱然瓊池仙子,怕也不敢在王爺面前僭越一個‘美’字。”奉承之意有之,字字真心亦有。
“這些日子昏沉難醒,恍如死厄加身,掙脫不得。可昨兒夜裡睡得竟極是安穩。那般感覺倒讓我想起了少時一次大病被蘇伯裹於懷中前去求醫”倪珂淡淡一笑道,“打那以後夜裡再睡不好,想來是那時蘇伯將我慣壞了。”
陽臺路迥,雲雨夢,便無準。無端地想起這句詞來,也不知時至今日自己到底還在想什麼,盼什麼,等什麼。
靜立於塌旁的矮小書生早嗅出了帳內久未散去的淡淡香氣。李相如年長倪珂十歲,與汜哥兒那點府里人盡皆知的少年心思不同,他對小王爺不外是懾,是敬,是服,是憐。懾其帝胄之氣渾如天生,敬其博聞多識曠世之才,服其苛於律己巔毫無錯,憐其獨木擎天孑然一身。於玉王府蟄伏數年,直至才華一朝彰顯,為的就是他日助其登極九五。不緊不慢露出一笑,從懷中摸出一隻精麗香囊,雙手遞呈上去,“李夏姑娘讓卑職將這香囊捎給王爺。”
李相如也知囊中塞填之物不過是些最為普通的花梨木、香根草和天竺葵,哪裡治得了頭疼。箇中原委也毋須點破,水中月鏡中花,正是一個“看似唾手實則不得”最叫人魂牽夢繞,寸斷肝腸。
“恰才我就在尋思,這苦寒之地何來的檀藥之香?原來是它。”示意將那繡囊置於一邊,少頃思量復又闔起眼眸,面上的神色極為寡薄,絲毫辨不出悲喜,“你風塵僕僕趕了萬里長路來到軍中,僅為送我一隻香囊?”
“王爺若要肅治軍規,何須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豪賭玩笑?其間緣由可容卑職斗膽一猜”矮小書生略作一揖,面露一笑道:“是否王爺顧及與殿下的往日情份,有意借傷拖延,好免去與他兵戎相見?而今費氏江山恰逢屋漏連陰,若王爺真為一己私情枉顧天賜良機,卑職這雙擇錯主人的眼珠倒不如剜之不用!”
“我喜歡聰明人,但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見李相如言畢復又捶胸頓足做出痛心疾首一般誇張姿態,倪珂亦淡淡笑起,“你也莫言辭相激。若已有破敵妙法,只消言之有據行之有果,我自當準了。”
“卑職確有一計只不過,一來需要將士以一當十拼死一役,再來則要王爺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