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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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悼念,或是為了報復,只是想看著,棺材蓋上,將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統統關在黑暗裡,和屍首一起慢慢腐爛。
從此以後,不論是多年前的那個他已經記不清了的溫和慈父,還是後來恨到骨子裡的昏庸君王。都不復存在了。
一切都結束了。
帝王崩殂的訊息,因為許多原因被封存了多日。蘇越不入王宮,也不知道情況究竟怎樣了,每日窗下經過的百姓還是衣衫光鮮,談笑風生,不知國君已逝。
蘇越其實明白,父王這一走,他若不出現,新君之位必定是一場血雨腥風之爭,蘇睿和蘇邪自然不必多說,連大權旁落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可是這些,他雖心知肚明,卻絲毫不想去管。
江山霸業說到底不過黃粱一夢,身死之後,照樣一草一木也無法帶走。又何必為了這樣的虛幻之物爭得頭破血流。
空蕩蕩的浮華,他已經獨守了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的孤寂,是任何如畫山河都彌補不來的。
幾日後,遙遠的邊關傳來了撤兵的訊息,大約是林瑞哲將蘇邪打得全無還手之地了,抑或是,蘇邪接到了宮內的密詔。
這般風雨飄搖的時候,在外征戰是極為危險的。
蘇邪和林瑞哲,兩個都是蘇越無比熟悉的人,曾經那麼重視,如今聽到他們的名字,卻如同隔了一層朦朧潮溼的冷霧,恍若隔世。
蘇越有些疲倦了,所以的一切都該落下帷幕了,他那顆看似固若金湯的心其實早已被這些年來的悽風苦雨浸的殘破不堪,再也沒有力氣多做糾纏。
只想著,守望完父王的葬禮,查明當年林瑞哲家人被殺害的真相,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棄下不管,和易洛迦同去一處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問世事,直到終老。
他想,剩下的半輩子,應該會足夠安逸祥和。
足夠把他這二十多年淋上的血汙洗盡,等到辭世而去的那日,或許就不會再像如今一樣,有那麼的痛恨和不甘,可以平靜地離開。
平靜地,作別這個流光溢彩,卻又充斥著血腥和殺氣的墟場。
商國國君的葬禮終於在晚春的時候來臨,舉國皆喪,白帛和凋落的春季殘花一同飄零。
蘇越和易洛迦一同去了山上,那裡可以眺望見送葬的整條山路。易洛迦的金髮在商國太過耀眼,就披著寬大的帽兜斗篷,淡褐色的衣料在風中被吹得嘩嘩作響,崖下一片山河錦繡。
葬儀隊伍在遠處劃成一道蜿蜒潔白的河流,大風迷離了看客的眼,恍惚之間,便以為流淌過去的不是送葬的人群,而是商國先君的一生,那些溫柔,安詳,正直,肅穆,那些殘暴,痛苦,醜惡,骯髒
所有的一切,在商國又一年的春風如沐中,悄然無聲地化為一抔黃土。曾經執著的無法放下的愛恨,在滿天飛舞的殘花中,似乎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了。
易洛迦望著商國波瀾壯闊的宏偉景緻,再側眸瞥了一眼蘇越。
那個少年靜靜立著,清俊消瘦的臉上全無半分表情,顯得很冷很淡,說不上任何悲哀。
其實只要他站出來,這些風光如畫,青山秀水,統統都是他的。萬人稱臣,獨尊天下的地位也唾手可得。
然而那麼多人寤寐以求的霸業榮光,身邊的蘇越卻棄之如糞土。很多人都是這樣,總以為高不可及的那個位置能馳騁御風了,縱覽風光無限。其實等爬到那個位置,卻發現那裡只有悽惶的蒼白一片,浮雲遮去了目光,遍體生寒時,亦是無人為他披上一件冬衣。
王位,或許是一個有血有肉之人的墳冢。試問天下又有幾人能真正把權位踩在腳下,而不是被責任和虛名壓垮了脊樑,失去了本心呢?
易洛迦默默地伸出手,握住蘇越垂在袖子中的單薄手掌。都說手薄的人,總是福源淺薄,蘇越的這二十多年,忍受的苦痛,確實比他人多了太多太多。二十多歲的青年,本該是雄心未泯,壯志勃發的時候,可這個人的眼睛裡,卻已泯滅了所有的熱忱和浮躁。
只剩下令人捉摸不透的深褐色,怎麼也望不到底。
易洛迦輕聲道:“如果你心裡不舒服的話,可以跟我說說,有些話說出來會好受些”
蘇越靜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走罷。這裡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易洛迦望著他,眼底有一絲憐憫:“蘇越”
“你以為我會難過嗎?”蘇越望了他一眼,“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如果不知道該怎麼從黑暗裡走出來,我十年前只怕就已經死了。自己選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