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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跑了過來,低聲在林瑞哲耳邊說了些什麼,林瑞哲挑起眉,淡然道:“無妨,讓他進來罷。”

這是蘇越第一次走進林瑞哲的宅邸,意料之中和易洛迦是完全兩種風格,沒有任何舒適奢華的擺設,也不栽太多風姿綽約的花朵,只有萋萋莽莽一排一排翠竹,筆挺修長的竹身,宛若刀裁的俊俏竹葉,傲骨節節。

惟一百花燦爛的地方是一處衣冠碑碣,上書“謹念四公主易蕭娜”八個遒勁大字,力透石碑,顯然是林瑞哲的字跡無疑。

這塊紀念蕭娜的碑碣邊生長著錦簇嬌豔的花朵,各種知名的不知名的花草舒開柔軟朦朧的花瓣,泡出迷幻煙霧般的瑰麗,馥郁的香氣幾乎洗滌盡所有塵灰。

他府上唯一的色彩,是為她留下的。

蘇越站在這方碑碣前,眼前朦朦朧朧浮現了蕭娜在火焰中痛苦的臉龐,他有些出神,看到林瑞哲對這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女人仍然這樣痴心地愛戀著,他以為自己是會嫉妒,是會痛的。

就好像當年得知林瑞哲和易蕭娜即將成婚的訊息,他自暴自棄地和在浴池偶遇的父王忘我糾纏,可是胸腔裡的器官,卻在罪惡的律動中徹底爛掉,腐爛成一捧令人反胃的稀泥。

可是他站了一會兒,看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毫無感覺。

真的,那種令人瘋狂的妒嫉,不知什麼時候,就從他的身體裡偷偷溜了出去。

心臟還是十平八穩地跳著。

平靜得讓他自己都很意外。

見到林瑞哲的時候,他正坐在水廊上賞魚,線條硬朗豐滿,唇線乾脆流利,一張俊俏的臉略微偏著,瞳仁被陽光照成瑪瑙般剔透的蜜色,一條修長的腿架在長椅上,顯得心不在焉。

很瀟灑的姿勢,平西爵在小憩時也經常是這麼個坐姿,可是蘇越突然覺得林瑞哲坐起來沒有易洛迦好看,似乎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也不知道少了的究竟是什麼。

“你終於來了?”林瑞哲斜過眼去,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又將目光投向湧動的錦鯉,“我等你好久。”

蘇越站在不遠處,沒有再走近:“你知道我會來找你?”

“平西爵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可能不來找我。”林瑞哲笑了笑,眼神卻比那池碧水還要冷,“但我沒想到要等這麼久。我還以為你當天就會衝到我府裡來找我。看來他投入的所有感情,也不足以讓你為他赴湯蹈火,對嗎?”

“”蘇越咬了咬牙根,但並沒有說話。

林瑞哲平靜地問:“那麼,你如今為什麼要來?難道是平西爵已經死了?”

“沒有。”

“哦?”林瑞哲沉默了片刻,笑了,這回不是假笑,是真有了些許笑意,“受了這麼重的劍傷,又中了鹿峰劇毒,但他還活著,倒是比我料想中的撐得更久。平西爵果然厲害。”

“林瑞哲,你太卑鄙了。”

林瑞哲搖了搖頭,望著他:“你沒有資格說任何人卑鄙。蘇越,你應該知道,若論卑鄙陰險,沒有人勝得過你。”

蘇越盯著他,半晌,冷冷道:“林瑞哲,禽獸和衣冠禽獸,究竟哪個更為人所不齒?”

林瑞哲問:“那麼殺人和借刀殺人,究竟哪個更不可饒恕呢?”

“”

見蘇越不說話,林瑞哲淡然道:“道理就是這樣的,罪惡就是罪惡,善良就是善良,殺人和借刀殺人都是殺人,不論怎樣都染上了鮮血。這世上不存在什麼將功贖罪。牢獄裡的殺人犯和戰功赫赫的將軍都會有報應。可是在人們看來,當你殺了一個默默無名的百姓,你就是居心叵測的罪犯,而當你披甲上陣,殺了千萬個百姓充當計程車兵,你就是萬人之上的英雄。蘇越,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蘇越冷冷望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瑞哲終於放下了擱在長椅上的腳,站起來,面對面看著蘇越,說:“我想說的是,易洛迦和你我一樣,都是罪人。如今他的報應來了,誰也救不了他,他註定會死。”

“沒有人能判定其他人註定會死。”

“那麼蕭娜呢?”林瑞哲眯起眼睛,“我的家人呢?大陸軍四十萬手足呢?他們不就是被你,被易洛迦,被那些王公貴族們,隨隨便便一紙死刑判下的嗎?!”

蘇越的臉色漸漸蒼白下去。

林瑞哲望著他:“你如今知道這是不對的了?你如今開始找回良心了?可是蘇越,已經晚了,時日是倒不回去的,你每走一步,你身後的臺階就會消失,失去的東西是再也不可能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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