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組織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此,你變成襪子罷。
我奇怪問他:為何不是你變?
他再回:鞋可經得住沙塵的磨礪。
我看著他的字,清風瘦骨,想像他書寫時怡然的微笑,心中頓感溫暖備至。我們用這樣的方式,彼此陪伴慰藉。
時間在等待中泛起枯涼的黃色,等待的是離別。
一年的時光如滄海一粟,恆河一沙。再有一個月我就能離宮重獲自由,我期盼了許久,卻在這一刻來臨之前,望而卻步。
我甚至會想,我要不要就放棄自由,放棄自我?愛到飛蛾撲火無力自救自甘墮落,追尋一秒實在的擁抱勝於一生寥落?
我開始彷徨迷惑,常常遊離於情感與理智之間。怪他太過寵溺,怪我太過沉溺,怪我們太多遲疑。而我,遲遲未能決定。
大年三十,我前往寧壽宮與崔嬤嬤小聚,途中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薇薇。”我驚喜難定,我們太久未見,然而他一臉陰霾欲雪:“跟我走!”不由分說,他拉著我穿行於墨黑斑駁的黑夜中。
夢轉紗窗曉 正文 第89章 塵心定
章節字數:7607 更新時間:07…10…08 12:09
馬車輾過雪地吱吱扭扭的聲響,突兀如胸中不整心跳。
四阿哥一臉愁雲倦憊之色,嘴唇緊抿,沉默不說。一路如此。
我隱約猜出些許,他如此失態,暗渡陳倉帶我出宮,必是與十三有關。心頭一陣發緊,他意欲何為?十三遇到什麼麻煩?
他艱難開口:“薇薇,十三弟近況堪憂,十分消沉,你勸勸他罷!”
我無奈苦笑:“我何來本事勸他?你們素來不喜我過問政事,此次事由我亦是絲毫不知,如何開口勸慰?”
他目光微冷:“你有這個本事。上回十三弟私自去圍場,回京後判若兩人,你功不可沒。相同言語,須看是何人述說。你的話,他能聽得進。”他別開目光,最後一句似嘆非嘆,有淡淡酸澀。
我無話可說,我不能告訴他:你別擔心,他會好起來,你倆日後會並肩攜手,稱君封王。
馬車緩緩駛進一條衚衕,狹窄,細長。深處盡頭靜寂矗立一座宅子,陰影重重,神秘幽深。我確信自己從未來過,然而此處竟令我仿若熟稔。
我心頭猛跳,怯意橫生。
他輕輕牽過我的手,掌心溫暖滿是憐愛,令我心定。目光堅定專注:“薇薇,你獨自進去。我在此處,等你。”
我點點頭,踏雪有痕拾階而上,一腳跨過門檻,忽而回首相顧。新月清暈,花樹堆雪。黑袍,白雪,都是清透的顏色,分明而強烈。他的神色卻晦暗不明,惟獨那雙黑眸,炯炯若電,火光直欲燒進人的心裡去。
我嫣然一笑,轉身快步而去。
院中一人似已等待多時,受不住天寒,不住呵氣搓手。見我近前,忙迎了上來,聲含哽咽:“姑娘,您可來了,快勸勸主子罷。太醫說這麼下去,可就”我急問道:“阿貓,究竟怎麼回事?十三爺所患何疾?竟如此嚴重?”
阿貓一路領著我往西屋而去,一面抹著眼淚:“還是腿疾,本來也沒什麼大事。您知道服中藥需得忌口,可自打搬進這兒,爺便喝上了酒,整日價除了睡覺只是不停飲酒,一日要喝上二、三斤烈酒。如此一來,藥性便失了效。四爺偷偷進來,勸過好幾回。爺嘴上答應著,待人一走,他自管自的喝”
我略鬆一口氣,酗酒麼,不算多惡劣的行徑,尚可勉力一試。
一陣斷斷續續,悲愴且哀涼吟歌聲聲入耳、字字震心。“問什麼虛名利,管什麼閒是非學取他枕清風鋪明月陳摶睡不如今朝醉了明朝醉”卻是那曲《寄生草》,三次聞聽,次次曲同意異,此一次,是滿徹心扉的悔恨無奈。
阿貓替我掀開簾子,“姑娘,您自個兒進去,我在外面照應著。”我應了一聲,放重腳步走進屋內。
屋內酒氣沖天,一豆燭火,忽明忽暗,映得十三一襲白衫慘慘淡淡,面容悽愴。只一年餘未見,眼前故人竟似蒼老十年,二十餘歲丰神俊朗的十三少竟如一垂垂將老遲暮之人,神銷骨瘦不說,單單眼底那份了無生機的無助便可令人扼腕痛哭。
我心絃震顫,眼淚生生欲落,忙闔緊眼簾,然,數滴溫熱的溼潤已奪眶而出。他渾不覺有人進屋,仍自一手執杯豪飲,一面口中喃喃而歌。
我惻然而立,良久,待心緒平穩方靜靜行至他面前,握住他舉杯的手,卻一時無言可訴。他緩緩抬眼看我,眸中瞬間異光流彩,只得一瞬便如流星隕落旋復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