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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窗戶敞開著,像是死人張開的嘴。窗臺上放著一隻煤球爐子,一股濃煙滾滾而出,在天空裡瀰漫開來。這視窗像煙囪。
他像走入一個幽暗的山洞似地走進了這樓房。他的腳摸到了樓梯,然後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上。他聽到自己的腳步聲,竟是那樣的空洞,令人不可思議。接著他又聽到了另一個同樣空洞的腳步,起先他以為是自己腳步的回聲。然而那聲音正在慢慢降落下來,降落到他腳前時驀然消失。他才感到有一個人已經站在他面前,這人擋住了他。他聽到他微微的喘息聲,他想他也聽到了。隨後那人的手伸進口袋摸索起來,這細碎的聲響突然使他惶恐不安,他猛然感到應該在這人的手伸出來之前就把他踢倒在地,讓他沿著樓梯滾下去。可是這人的手已經伸出來了,接著他聽到了咔嚓一聲,同時看到一顆燃燒的火。火照亮了那人半張臉,另半張陰森森地仍在黑暗中。那一隻微閉的眼睛使他不寒而慄。然後這人從他左側繞了過去,他像是彈風琴一樣地走下樓去。他是在這時似乎想起這人是誰,他讓他想起那個靠在梧桐樹上抽菸的中年男子。不久後,他站在了五樓的某一扇門前。他用腳輕輕踢門。裡面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他就將耳朵貼上去,一顆鐵釘這時伸進了他的耳朵,他大吃一驚。隨後才發現鐵釘就釘在門上。透過手的摸索,他發現四周還釘了四顆。所釘的高度剛好是他耳朵湊上去時的高度。門是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啟的,一片明亮像浪濤一樣湧了上來,讓他頭暈眼花。隨即一個愉快的聲音緊接而來。
“是你呀。”他定睛一看,站在面前的竟是張亮。想到不久前剛剛離開他家,此刻又在此相遇,他驚愕不已。而且張亮此刻臉上愉快的表情與剛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怎麼不進來?”他走了進去,又看到了朱樵與漢生。他倆一個坐在椅子裡,一個坐在桌子上,都笑嘻嘻地望著他。
他心裡突然湧起了莫名的不安。他尷尬地笑了笑,問道:“他呢?”“誰?”他們三人幾乎同時問。
“亞洲”。他回答。回答之後他覺得驚奇,難道這還用問?亞洲是這裡的主人。“你沒碰上他?”張亮顯得很奇怪,“你們沒有在樓梯裡碰上?”張亮怎麼知道他在樓梯裡碰上一個人?那人會是亞洲嗎?這時他看到他們三人互相笑了笑。於是他便斷定那人剛剛離開這裡,而且那人不是亞洲。
他在靠近視窗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這視窗正是剛才放著煤球爐的視窗,可是已經沒有那爐子了。倒是有陽光,陽光照在他的頭髮上。於是他便想象自己此刻頭髮的顏色。他想那顏色一定是不可思議的。
張亮他們還在笑著,彷彿他們已經笑了很久,在他進來之前就在笑。所以現在他們臉上的笑容正在死去。
他突然感到憂心忡忡起來。他剛進屋時因為驚訝而勉強擠出一點笑意,此刻居然被膠水粘在臉上了。他無法擺脫這笑意,這讓他苦惱。“你怎麼了?”他聽到朱樵或者漢生這樣問,然後他看到張亮正詢問地看著他。“你有點變了。”仍然是朱樵或者漢生在說。那聲音讓他感到陌生。
“你們是在說我?”他望著張亮問。他感到自己的聲音也陌生起來。
張亮似乎點了點頭。這時他感到他們像是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於是那已經僵死的笑容被抹掉了。他們開始嚴肅地望著他,就像那位戴眼鏡的數學老師曾望著他一樣。但他卻感到他們望著他時不太真實。
他有點痛苦,因為他不知道在他進來之前他們正說些什麼,可是他很想知道。“你什麼時候來的?”他好像聽到了亞洲的聲音,那聲音是飄過來的。好像亞洲是站在窗外說的。然後他卻實實在在地看到亞洲就站在眼前,他不由吃了一驚。亞洲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竟一點沒察覺,彷彿根本沒出去過。亞洲現在正笑嘻嘻地看著他。這笑和剛才張亮他們的笑一模一樣。
“你怎麼了?”是亞洲在問他。他們都是這樣問他。亞洲問後就轉過身去。於是他看到張亮他們令人疑惑的笑又重現了,他想亞洲此刻也一定這樣笑著。他不願再看他們,便將頭轉向窗外。這時他看到對面視窗上放著一隻煤球爐,但沒有滾滾濃煙。然後那爐子在窗臺上突然消失,他看到一個姑娘的背影,那背影一閃也消失了。於是他感到沒什麼可看了,但他不想馬上將頭轉回去。
他聽到他們中間有人站起來走動了,不一會一陣竊竊私語聲和偷笑聲從陽臺那個方向傳來。他這才扭過頭去,張亮他們已經不在這裡,亞洲仍然坐在原處,他正漫不經心地玩著一隻打火機。
他從張亮家中出來時,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