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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加快速度吧。”
原本就雲裡霧裡、擔驚受怕,眼下竟然還被強加了時間限制!
褚桓目測了一下那權杖燒下去的速度,突然感覺頭上被懸了一把刀,隨時有可能掉下來,把他們集體“喀嚓”了。
守山人也好,守門人也好,色厲內荏的毒蛇也好,哪怕他們每一個人都顯得那麼牛皮哄哄,在這樣被陰影包圍的世界裡卻都顯得那麼渺小,像幾條疲於奔命的小老鼠。
褚桓活動了一下腳腕關節,力氣用大了,“嘎巴”一聲,還挺疼,他頓時先放心了一半——有痛覺就有安全感,說明他的大腿骨還沒打算不知不覺中翻上皮肉露個面。
幾個人只休息了兩句話不到的功夫,立刻又馬不停蹄地繼續往前走去,漸漸地,周邊的陰翳平靜下來,一股涼意卻平地而起。
褚桓打了個寒戰,南山立刻察覺到了:“冷?”
褚桓沉默地搖了搖頭——這裡就屬他穿的衣服最多,實在不好意思說冷。
“我好像看見村舍了,”魯格忽然插話說,“前面應該會遇到人,準備好了嗎?”
“遇到人”,現在對於他們而言是一種雙刃劍,特別是能交流的那種。
誰也說不清究竟是好使壞。
“我感覺我們就像一群四處點火的人。”褚桓說,“你們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性,如果火點得多了,即使我們自己的火把滅了,傳說中的死地也會被燒著呢?”
這是褚桓看來最接近“火種”這個詞的解釋。
沒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褚桓才是那個能艱難地在死地裡建立溝通的人,他們只能跟著他摸索。
再前進一點,褚桓才看清了魯格方才指點的村舍,他忍不住長長地出了口氣:“望山跑死馬啊——”
那村子雖說看得見,實際卻要翻過一座山,山上是安靜森嚴的密林,但是這裡的林子又好像跟其他的山林不同,樹木幾乎都是等距的,有很重的人工栽種痕跡。
褚桓忍不住問:“這邊也有植樹造林嗎?”
“那是埋死人的地方,跟河那邊的墳地差不多。”袁平說,“人死後迴歸生態,能入藥的入藥,能漚肥的漚肥,還有些地方會把死了的族人埋在山坡上,栽果樹用。”
也許是因為沒什麼東西比陷落地本身更加鬼氣森森了,相比起來,其他一切,包括在那些兇殘的陰翳對比下都顯得溫和了,反正褚桓走過這面擴大了的骨灰牆,並沒有什麼踩了人家門牌號的不自在,南山他們這邊人的喪葬習俗就是這樣,總是讓人覺得尊重,但並不沉重。
住在這裡的居民拿水果給家裡的小崽子吃,大概會隨口飄出一句:“這是你太奶奶給你種的。”
這麼一想起來就覺得還挺有意思。
褚桓忍不住順口對南山說:“我們那邊的墓地二十萬一平米,還得等號,估計你們靠賣臘肉一輩子也賺不出這個錢,我看我將來要是死了,你也拿我去種樹好了。”
南山臉色一變:“胡說什麼!”
褚桓伸手一拉,假裝在自己嘴上拉了拉鍊。
不過四下實在是太寂靜了,他們幾個如果自己不說話就只能胡思亂想,那蠢蠢欲動地壓抑著什麼的陰影不用多久就能把人逼瘋,所以褚桓沒安靜幾秒鐘,就又感慨說:“我真的覺得這裡挺溫馨的,我們那沒辦法——人太多,每天同一個城市裡,有數千萬的人跑來跑去,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把墓地移到距離城區很遠的地方,來去一次也不方便,感覺過不了幾年就把他們遺忘了,不像你們這裡,好像一直生活在一起。”
南山想起來,就問:“你們那有六十萬萬的人,那一個人死了,不是很快就被忘了?”
“很快。”褚桓點點頭,“過不了多少年,同一個時代偶爾聯絡的親朋好友也都不在了,這個人就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
南山覺得無法理解,他第一次對一直嚮往的“河那邊”的世界產生了一點負面評價——好像有點冷漠。
褚桓一笑:“其實也沒什麼,死人反正什麼也不知道,反而是活到最後的那個人,親朋好友一個個沒了,送終送到最後,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跟著去了,比較折磨人。”
褚桓是說者無心,袁平卻是聽者有意,袁平難得敏銳了一回,目光十分複雜地看了褚桓一眼。
他很想像自家族長那樣,坦然說一句“你不容易”,又彆彆扭扭地說不出口,就像他很想當面承認褚桓是他過命的好朋友,每次張嘴卻總是要噴他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