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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成了一套紙衣,窄袖收裉,上頭用水墨色畫了一條遊動的龍。學了這些日子的書畫果然沒有白耗工夫,這條龍描畫並不細緻,只是幾筆墨痕而已,頭尾都不過只是個形狀,但深深淺淺,乍看上去卻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韻致,彷彿此龍正在水中潛游一般,不由讚了一聲:“畫得好。”
知白唸完一卷經,睜了眼睛道:“殿下,萬事具備,今夜可作法了。”
“萬事具備?”齊峻詫異道,“我如何入水?”
知白指指桌上的紙衣:“這是龍工之衣。昔者瞽叟使舜浚井,投石欲塞井令其亡,娥皇女英即為舜做龍工之衣,服之則可潛入井底,順水道逃出。”
舜替瞎爹淘井險些被淹死的傳說齊峻自然聽說過,書裡講到堯舜之帝,總不免要講到這個故事,只是齊峻也不過是當個故事聽罷了,卻想不到竟真有一套龍工之衣襬在眼前:“這——紙裁的?”
知白聳聳肩:“自然是錦繡的更好,只是我不會刺繡,只得畫在紙上了。好在只是穿一次罷了。”
齊峻嘴角抽了抽,很想說這東西只有燒給死人的紙偶才會穿。但這實在太不好聽,他只得道:“那究竟如何去海邊?”
“夢行。”知白乾脆地回答,“今夜以作法之名,殿下與我一同入夢就是。”
39、驪龍
東宮今夜作法為太子驅病;滿宮都是燈火通明;前殿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自天黑至天明;任何人不得踏進前殿一步。太子殿下最心腹的中人馮恩親自站在殿門口,三十二名侍衛分立各扇窗前;就算一隻蒼蠅也休想飛得進去。
敬安帝也親自來看了一眼,知白一身月白道袍;含笑在殿外向他解釋了一下只是一場小法術,可令太子身體立刻康健,以便可以在萬壽節承歡膝下云云。
葉貴妃自然也來了。如今仗著二皇子妃那個越來越大的肚子;還有御醫們口口聲聲說懷的是男胎,兩儀殿和武英殿的日子比上元節時要好過了許多,但她畢竟是沒有從前那麼得寵了,敬安帝不大去她宮裡,就是現下,敬安帝身邊伺候的也是選入宮不久的孟婕妤。
“裝神弄鬼”葉貴妃站在暗影裡,看著知白翩翩轉身入殿,馮恩隨即封上了殿門,不由嗤笑,“也好,越是鬧得大了越不好收場,倒要看看萬壽節那天他們要如何是好!”
相比殿外的嚴陣以待,殿內卻是安安靜靜。大理石鋪就的地面上用硃砂畫出一個巨大的圖案,中間擺著一張床榻,十壇浸透了美酒的燕炙環著床榻擺好,床前還放著一個青玉香爐,裡頭燃了安息香。齊峻正僵硬地坐在床榻上,他已經換上了那身紙衣,這會兒一動就唰唰地響,唯恐將紙衣掙破,只得一動不動。
知白看他僵硬得像石頭似的模樣,嗤地就笑了出來。齊峻不好起身,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還笑!你再畫個鬼臉給我蒙上,就能將我拿去墳前燒了。”
知白嗤嗤笑著往床榻上爬:“哪能呢,殿下玩笑了。睡覺,睡覺。”
硃砂畫就的符咒再大也有個限度,再加上帶要帶著十個酒罈,因此那床榻就不夠寬大。齊峻生怕紙衣破裂,好不容易才躺下去,僵硬筆直得如同屍體,等躺下才發現自己躺在了床榻正中,留給知白的地方便不夠,但又不好挪動,只得裝做沒看見,將手邊的湛盧寶劍握緊,假裝睡著。
耳邊只聽知白壓低了聲音在笑,接著悉悉索索,知白已經爬到他旁邊,擠著躺下了。床榻窄小,兩人便是耳鬢廝磨,雖然殿中充溢著酒香肉香和安息香的味道,齊峻卻仍聞到知白身上淡淡的青草味兒,頓時心胸為之一爽,乾咳了一聲道:“可擠著你了?”
知白嘻嘻笑道:“還好。從前我在山裡的時候,也在樹枝上睡過,比這還窄些呢。”
他說話的時候,撥出的氣息就吹拂在齊峻耳邊。齊峻只覺得那氣息溫熱,吹得自己耳根連著半張臉都滾燙起來,不大自在地側了側頭,隨口道:“樹枝上總還是你一個,又不曾有人與你擠。”
知白卻道:“那時師父養了一隻豹子,卻是時常來與我搶地盤的。”
齊峻嚇了一跳:“豹子!”
“是啊——”知白歪著頭,充滿回憶地道,“師父有馴獸之能,那豹子乖得像小貓也似,只可惜後來師父尸解仙去,我養不住,它便跑了。”
這床榻實在沒有多大,齊峻又不敢亂動,縱然把頭側了側,其實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知白說的每句話都像在他的耳邊吹氣,那股雨後青草的淡淡清苦味兒直往鼻子裡鑽,他下意識地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這殿裡有些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