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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從香筒裡取了香鏟將雪白的香灰抹平,用香箸捅出一個小孔來,直通下面的木炭,這才慢條斯理地從銀葉罐裡取了一片銀製的隔火片放在爐上,心下感嘆,若是有火浣布制的隔火片才好,金、銀是最不可用的,偏偏紫扇從管家那兒領的就是銀片。

阿霧一時感嘆,爐子也欠了些,隔片也差,只有她自制的香餅還算得宜。

阿霧拿香箸從青花魚戲蓮花香罐裡取了一塊她早些時日自制的香餅放在隔火上,然後拿羽塵小心將周遭的香灰掃乾淨。

紫扇以手撐著下顎,趴在桌子上,目不轉睛地瞧著阿霧薰香,只覺得她拿著羽塵細細掃灰的模樣,有著說不出來的美,光是美字兒還不足以形容,裡面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兒,紫扇只覺得光是這樣瞧著,都是一種享受。

每回阿霧焚香撫琴,紫扇都眼巴巴地看著,連有小丫頭來尋她玩,她都不出去。

末了,阿霧為香爐蓋上特地配的宋玉帽頂,這就算是齊備了。

香餅受熱,漸漸地散發出馨香來,淡淡的,飄渺無垠,若無微風,簡直是捉不住氣味的。

“姑娘,這是什麼香?”紫硯問道,阿霧薰香,隨心緒而擇,紫硯雖然陪著阿霧調香,卻也不知其內裡。

阿霧吸了口氣,“就叫寸暉吧。”阿霧鼓勵自己道。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此馬非馬也可騎

品了香,阿霧淨手撫琴,一番做作下來也費了小半個時辰。

比起箏的清越,阿霧更喜愛琴的古韻,撫琴時腦子裡老盤旋著當年林下嵇康彈廣陵散的散淡瀟灑。

紫硯、紫扇不懂琴,可每當阿霧彈的時候,屋裡、屋外的丫頭都忍不住放輕腳步聲,院子裡踢毽子的小丫頭也歇了,趴在門檻上側耳傾聽。

阿霧自己絲毫不覺她們的不同,只沉浸在自己的念想裡。今日長公主的冷遇,二哥的怪異,瀾池的恐懼,無一不能成曲,無一不能訴情。

末了,紫硯道:“姑娘,怎麼見天兒你彈的曲子都不同啊,不過都好聽。只是今日的似乎悲傷了些。”

阿霧驚訝於紫硯的敏感,她所彈之曲,皆是信手拈來,若讓她第二回再彈,決計是重複不了的。

這邊收了琴,有丫頭來回話,說太太回屋了。

紫硯抓了一把糖給小丫頭,瞧她臉色有些怪異,嘴裡支支吾吾的,“怎麼了?”

小丫頭搖搖頭,推了紫硯手裡的糖,一溜煙跑了。

阿霧見狀,甚是奇怪,起身去了崔氏屋裡。

才剛轉過遊廊上的門,阿霧就察覺了院子裡的怪異,崔氏對下人最是和緩的一個人,哪一回過來,這院子裡都是熱熱鬧鬧的,或有安靜的時候,那就是丫頭都出去偷懶了。

今日卻好生奇怪,各個都在,斂聲屏氣的,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有人見阿霧來了,趕緊對著她示意,又朝屋裡努努嘴,可阿霧沒領會出意思來。

進了屋,阿霧才發現裡面不是崔氏一個人,她跟前兒還立了一個陌生女子。

柳葉眉、櫻桃口,腰肢纖細,身段窈窕,簡單梳個側寶髻,斜插了一支白玉喜鵲鬧梅簪,露出一股子閨秀的文雅氣兒,讓人忍不住道一聲,“好一個美人兒。”

可是這樣的美人擺在別人家裡就是一種享受,若放了自己屋裡,那絕對不是一樁趣事兒。

崔氏臉色陰沉,手裡端著茶,半日不語,嚐了一口,便開口罵道:“這茶怎麼沏的,涼了還拿來我喝。”

“我給姐姐重新沏一杯來。”說著那陌生女子就要接過崔氏手裡的茶碗。

阿霧一眼就看出了這女人的身份,她是個多麼玲瓏心腸的人兒,雖然沒人敢把這等汙糟事兒說給她聽,可她又不是真正的八歲孩童,這女人是個什麼身份了,指不定她比崔氏還清楚這女子的來歷些。

阿霧以為,這女子少說身價銀子也值個一千兩,若是個黃花閨女,三千兩也是值得的。

揚州瘦馬可不是那麼好養的。

揚州瘦馬是江南那邊兒專門養出來,供奉達官貴人的閨女。南邊多少上京送禮的人,都喜歡帶上這麼一、兩位揚州瘦馬,保準能敲開京城任何一座府邸的大門。

這些瘦馬從小叫人從爹孃手裡買過來,山珍海味、穿金戴銀地伺候著,養得跟大家閨秀一般,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延請名師教導。這也就罷了,也不知他們有些什麼法子,使這般女子內裡不知有什麼乾坤,男人樂得吃她們那一套,總之手段厲害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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