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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低頭——
“婉方小姐好看得就跟仙女下凡似的!老爺當時喜歡得呀,眼淚都流出來了”
當老乳母回憶起婉方做新娘時的模樣,掩飾不住滿懷的悲哀:“可惜啊,她唯一的親姐妹婉圓,不在家了。”
婉方和姑爺鄭宏令舉行了婚禮後,家裡一天也沒有住。他們在國際飯店開了最貴的總統套房,第二天上午,就在許多朋友的歡送下,直接乘船到巴黎和倫敦去新婚旅遊。
“嘖嘖,還是出生在有錢人家好啊!”
——老乳母充滿感嘆地告訴孫隆龍,這豪華郵輪的船票,是老爺在婚禮上當眾送給女兒、女婿的禮物,價錢可貴得“足夠窮人一家子過上好幾年哩”!
三個多月以後,一對新人才回到上海來。婉方呢,長胖了不少,燙了一頭歐羅巴最時新的髮型,“大圈圈卷得跟菊花瓣似的人也變得比以前懂事了”。
老乳母還說,婉方叫人照原來的樣子收拾婉圓的屋子,說是等她姐姐回家。她和姑爺自己在外面有一套公寓,老爺總說家裡太清靜,常常打電話叫他們回來住住。
只是,太太經常失口,把“婉方”叫成“婉圓”,弄得在場的人都挺不自在。
其實也難怪,她們是雙胞嘛。向來每天早出晚歸忙於打理公司的老爺,多少年來,叫錯閨女名字的時候更多,根本都不稀罕了。在家裡做了好幾年的傭人,也是經常搞錯她們誰是誰呢!老乳母深深地嘆息道:“唉,婉圓走得無影無蹤,真不知老爺、太太心裡有多惦記呢。”
一晃,都四年多了
嚴大浦畢竟有公職在身,對巡捕房的老朋友梁副隊長,如此這般地做了一番交代,就帶著對十里洋場紙醉金迷的甜蜜回憶,獨自早早地回到北平。
架不住小町“胖子哥、胖子哥”地叫,只好跟頭驢子似的,幫著她把一大堆花裡胡哨的“洋玩意兒”,先扛回到她乾媽紫姨家去。
還剩下一個“大哥”曾佐,在上海灘如同蒸發了一般,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忙活什麼。小町和孫隆龍只是偶爾聽說,他跟一幫都是歐美留學回來的高階白領們經常聚在一起。喝咖啡、聽音樂、敘舊聊天,彷彿從來也沒有這麼優哉遊哉
曾佐這種人,當然不會是一盞省油的燈。他自有他進入角色的獨特途徑,那就是:關於那位一表人才的殷家乘龍快婿鄭宏令——
此公曾經是江南聞名的絲綢商家之後,這不假。可自從民國十五年開始,杭州的老家就已經不能再為他往大洋彼岸,源源不斷地輸送銀子了東洋物美價廉的機織紡織品,滾滾的洪水一般,迅速地衝垮了古老絲綢之邦千百年手工業生產的基盤。
然而,鄭宏令血液中祖先吃苦耐勞的血緣,使他堅持靠自己勤工儉學,完成了博士課程。同期的學子看見:他曾在波士頓市區的中餐館端盤子、洗碗;還在大學圖書館打過“阿魯拜託”(英語:學生臨時工的發音)
鄭宏令自從獲得了殷家千金的青睞,重新回到了中國幸運者的行列。
他平日裡的為人處事,依舊錶現得謙和、勤勉和自律。據說結婚後,在岳父當家的殷實公司,他主動要求從一般職員開始做起,身體力行地實踐著美國式的自我價值觀,不久便得到了上下一致的敬重。
加上與夫人殷婉方相親相愛、比翼齊飛,更是無處不受到人們錦上添花般的好評
“機會,是屬於有準備的人的。”——鄭宏令對自己最高的評價,也就是這句話。
他經常用這句話,鼓勵公司裡年輕的後輩們。春風得意的他,從來也沒有表現出過小人得志的輕狂。誰也沒有見到他在任何時候,有過任何失態的言行。
但是,鄭宏令在上海有一位曾經一起赴美留學的姑表兄弟。在鄭宏令準備結婚娶親的前一天,兄弟倆喝了整整一晚上的黃酒。
鄭宏令喝得酩酊大醉,顯然是難得地徹底放鬆了身心他一手舉起一隻瓷酒盅,一手託著一隻瓷湯碗,又哭又笑地說了一句讓他表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
“此‘碗’,非彼‘碗’也——哈哈哈”
跟殷婉方夫婦初次見面之後,小町等待了一個星期,終於得到了鄭宏令博士的電話。
說是“好不容易”說服了岳母娘,同意接受採訪了。但是老太太接見這位北平女記者的地點,定在殷家的太湖別墅。
總裁夫人是個大忙人,別墅比較清靜,可以迴避許多求見者的打攪老人家因為不願意長途乘坐令人眩暈的汽車,已經先送她搭乘早上直達無錫的火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