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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的?那個放火的夥計,你們就這麼讓他跑了?聽說,事後也沒有報官嘛!”
林公子流露出難以壓抑的憤怒:“這事兒怪我母親,就是不讓報官,說,說什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
橋橋小姐突然從後面走出來。顯然是未施粉黛,生了病似的,一臉憔悴。
她忿忿不平地插話說:“人家連自己多少年存在櫃上的幾百塊錢都沒拿,就這麼空手走了——”
林公子反駁道:“做了虧心事兒,他敢要嗎?!”
林橋橋還是不住地嘟囔:“還不知到底是誰做了虧心事兒呢,說話也不牙磣”
林公子軟了下來:“不虧心,他小末兒犯得著跑嗎?咱家虧待過他嗎?”
林橋橋並不罷休:“咱爹死了以後,哥你是學好了!可那幾年你在外頭吃喝嫖賭的時候,誰跟著咱爹沒日沒夜的苦幹來著?!”
林公子明顯地想跟妹妹“休戰”,他露出一臉不自在的笑容,把臉轉向嚴大浦說:
“今兒這丫頭早起就不吃飯,姑爺約著去王府井買東西,也不應人家。敢情是偷偷吃了火藥末子,到這兒跟我嗆嗆來了!您說說看,都要過門的人了,還這麼任性!”
林橋橋卻還不甘善罷的,好像就偏要當著外人的面,理論一場家務事:
“他是誰姑爺呀?哼,說我‘要過門’,可我還沒過門呢!他是你的姑爺吧?”
正在這個時候,老掌櫃的夫人——兩兄妹的母親出來,一把就將人前失態的閨女給扯回後面去了。但她還是讓嚴大浦看見了閃爍的一瞥
林公子掩飾著自己的窘態:“嚴探長您看、您看,我這妹子都是我媽給慣的!人前也不講究個禮數。您喝茶,再多吃幾塊點心”
巡警老周小聲咬著嚴大浦的耳朵說:“這橋橋小姐,平常可是位賢淑、文靜得滿衚衕都誇的好姑娘。今兒卻像變了個人似的,真是怪了?”
嚴大浦不動聲色地拍拍屁股站起來說:“不就是嘴唇兒跟牙巴打打架嘛,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對不?林掌櫃,勞駕帶我去看看您家後院的庫房。”
林公子忙說:“老房子早拆了,您要看,就是後來新搭的庫房。”
嚴大浦還是堅持道:“煩您前面給帶個路。”
林公子只好交待夥計:“待會兒給幾位官爺都包上早上出爐的核桃酥,帶回家去嚐個新兒。”
他領著一行人來到後院,嚴大浦腆著他的西瓜肚,轉轉悠悠的,弄得林公子心裡十分不自在。
庫房裡面堆放著滿滿幾大口袋美國霍夫洋行的洋麵粉。大浦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林公子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說:
“您這妹子,如今可是個得罪不起的主兒啊!”
林公子尷尬地賠著笑:“那是、那是今兒個讓您看笑話了。探長大人,咱們衚衕裡連著了幾場火,您是行家,這事兒跟那個小末兒,有干係嗎?”
嚴大浦順水推舟地問道:“您不是早就當著滿衚衕的人嚷嚷過,皇糧衚衕的幾場火,跟府上那個叫小末兒的老夥計——‘準有干係’嗎?我今兒個不就是為這個‘干係’,上門打攪您來啦!”
林公子也只好賠著笑連聲說:“讓您費神,讓您操心了”
嚴大浦和幾個手下的警察,被林公子殷勤備至地送到店門外,一個大點心包兒和幾個小點心包兒,跟著就被夥計們提溜兒出來。
幾個警察想收,巴巴地看著頭頭兒的臉,並不敢伸手就接。只聽嚴大浦很豁達地說了聲:
“別駁了林老闆的心意,都拿著吧——”
離開店門不遠,他便開始對幾個手下,如此這般了一番。
幾個“黑皮”便開始查訪附近的雜貨鋪
第十二章
紫姨這個十九號院兒,能讓一幫出身、教養、職業、年齡不盡相同的牌友,都十分心儀。
不像其他殷實人家那樣,遍地鋪滿青磚,偶爾栽那麼一、兩棵樹,還要特地留出塊二尺見方的土地來;花草、盆景都是種在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花盆裡
十九號院兒裡,除了鋪著一條從大門到主建築的三尺寬的通道,還有一條正好夠滾過輪椅的環牆散步小路。所用的材料,都是一種當時頗為少見的水門汀防滑小格子方磚。院子裡其餘的空地,袒露著灰色的泥土。最醒目的是一棵白皮松,鶴立雞群般地直聳雲天。
有一年,紫姨六歲的養女兒小町,在松樹下撿了個帶斑點兒的小“花石頭蛋兒”。寶貝似的,白天託在手心兒裡,晚上睡覺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