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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遂一點頭:“也好。”。
四下安靜,皇帝的視線再度凝在那傷口上。一個個小口子整整齊齊地排了一圈,偏生是右手虎口的位置,取物執筆間輕輕一動就扯得一陣疼。雖是不重,但到底時時都在,每時每刻都會讓他知道,這兒有個傷。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方才的蘇妤。
那已不是她第一次在睡夢中被驚醒。幾乎他每一次見到她,她都睡得不安穩。總是被這樣或那樣的惡夢驚醒。
他不願讓她再多想一次那些惡夢,所以從不曾多問她究竟夢到了什麼。但他也依稀覺出,她會那樣的一驚一乍,全是拜他所賜。
大概他於她而言,就如同這道傷口,時時都疼著、時時都讓她心驚。
賀蘭子珩注目於手上的點點猩紅,一夜都沒有再睡。一點一點回憶著,自己到底都對她做過什麼。
寢殿裡的蘇妤睡得沉沉,但沉睡的時間並不長。醒來時還不到寅時,身邊空著,皇帝不在。
她便一直躺著,覺得頭中一陣一陣嗡鳴,繼而隱隱約約記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夢與醒時的記憶都愈發清明,清明到她記得每一個細節。
從小到大,她的夢總是應驗的,只在前些日子有過些許差池。但這次的夢中,這樣大的事,大概是真的吧。
直至到了快上朝的時候,皇帝進來更衣,她在看到他手上纏著的白練的瞬間驀地愣住。
不是夢她當真傷到了他。
皇帝無意中向榻上瞟了一眼,見她睜著眼不禁有些意外,笑道:“怎麼醒得這樣早?”
但見她目不轉睛的神色不大對,皇帝信步走了過去,左手撫上她的額頭:“還不舒服?”
蘇妤木然搖頭,繼而魂不守舍地側過頭去,看著他垂在下面的那隻手。因被衣袖覆著,她什麼都看不到,卻仍很清楚是什麼樣子。
賀蘭子珩只覺被她盯得躲不過,一時也不知是怎麼想的,輕咳了一聲,手捂了她的眼睛:“別看了。手沒事,一點小傷是徐幽非要給包上。”
旁邊的徐幽一噎,腹誹一句自己真是多管閒事。
隱隱覺得手掌心裡有些許溼意,拿開手,見蘇妤眼角掛著淚,眸光卻冷如冰刃。她靜默地坐起身子,目光飄向徐幽。徐幽明白意思,揮手命旁人退下,只自己留在殿中候著。
蘇妤頜首間淺有一笑:“多謝徐大人。”
皇帝小心地觀察著她的神色,不明其意。見她垂眸不言,擺了擺手,讓徐幽也退下去。
蘇妤不作聲地起身離榻,短暫的一瞬踟躕之後便跪了下去。皇帝一愕,未及伸手去扶,她便冷聲開了口:“陛下,求您讓臣妾死個痛快。”
“你說什麼?”皇帝驚住。
蘇妤抬了頭,寒涔涔的眼眸中沒有半點感情可言:“陛下,您近來待臣妾好,還是為了除掉蘇家是不是?縱使臣妾打聽不到朝中的事,父親卻能知道臣妾的事,您想讓父親放下戒備是不是?”她一聲冷笑,“那陛下還不如直接殺了臣妾、再殺了蘇澈,必定能逼得父親反目,反正蘇家上下最終也都是一死!”
皇帝聽言驚愕不已。上一世,他確實誅了她蘇家滿門卻不曾告訴她。難不成她一直都有猜測,只是從不曾表露過?
那麼在上一世時她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蘇妤卻不知皇帝的心思,只覺他神色震驚得出乎她的意料,好像不只是被猜出了安排那麼簡單。
她從來不曾信過他,哪怕她享受著他這些日子的好也不曾信過他。今時今日這番話,在她的疑惑中生出過多遍,只是從未想過要說出。
但昨晚那場夢
兩段不同的記憶合在一起,已發生的、還未發生過的,都太真切了,一切就如親眼所見。她從前想過,父親只要還有一口氣都會爭到底;有了上次催情藥的事她也知道,父親已完全是病急了亂投醫。
所以總會敗的。
她想竭力地去保蘇家,卻並沒有保住的自信。是以那場夢裡的一切,她無法不信那是真的。
那她
她會再受盡寵愛之後再度被他狠狠摔下,就如兩年前一樣。其實在成婚前,她就隱約從夢裡知道,她和她的夫君會有翻臉的一切,卻在他對她好時毫無防備、一心一意地信了她。
如今,她不會再錯一次了。
一顆心已經被傷過一次,語氣再被傷一次,還不如早作了斷。
“陛下為除蘇家,逆著自己的心思待臣妾這樣好,真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