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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劉氏嚇得趕緊去捂她的嘴,“這話可不能瞎說哎!哪裡還有什麼錦繡樓,這傳出去可是大罪!”
“嘁!瞧把你嚇得!”姜老太太不以為然道,“又沒有旁人,從我口裡出,入你的耳,能被誰個聽去。”
“哎喲我的老太太您行行好吧!我還想多活幾年見孫媳婦兒吶!”劉氏抓著胸口的衣襟做眼做勢地道,“二娘子說的那山裡的學館……您到底拿什麼主意?”
姜老太太盤算了片刻,兩道濃眉糾成一團,一拍案桌中氣十足地朝屋外喊道:“阿瓜!阿瓜死哪兒去啦?把阿豚那崽子給我找回來!”
“那二娘子……”劉氏摸了摸袖中的琥珀簪子道,“您捨不得送孩子去。。。。。。,有人怕不這麼想。。。。。。”
“我還沒死呢,看他們哪個敢賣女求榮!”姜老太太拍案道,過了會兒又悠悠地嘆了口氣,“心眼子只要用在正道上,多點也不是什麼壞事,左不過我這把老骨頭在這世上賴活一日,便把隻眼睛看她一日罷了。”
第17章 口舌
姜景仁卻不是輕而易舉能找到的,他雖名為阿豚,卻活似狡兔,不知身在哪個銷金窟裡。
今上御極十五年,四海昇平,物阜民康,洛京一派盛世氣象,酒肆坊曲、秦樓楚館不知凡幾,除此之外尚有無數姊妹人家隱藏在裡坊巷陌間。
奴僕阿瓜幾乎將鞋底走穿,將雙腿跑瘸,連姜阿豚的一根毛都沒撈著,每晚蔫巴巴地回來硬著頭皮找姜老太太覆命,還得挨幾下柺棍,實是天下第一苦不堪言的差事。
姜曇生那日見二娘子突然暈倒,也不是不著慌,真假先不論,他自己也知道這事說出來不地道,捅到長輩那邊怕是落不著什麼好。
忐忑不安地回了自己院子,提醒吊膽地縮頭等了兩天,只是讓曾氏叫過去不痛不癢地訓了一通話,罰抄了幾篇書,禁了幾天足,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倒是姜老太太那邊一反常態地悄無聲息,叫姜曇生心裡發虛,虛歸虛,並不耽誤他腳底抹油,如常上外頭飛鷹走狗,好不自在快活。
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正是賞景尋芳的好時節。
鍾薈昨夜做了許多紛繁的亂夢,恍惚回到某一年的仲夏,氣候格外燠熱,她苦夏得厲害,懨懨地躺在微微沁涼的象牙席上。
她前世的阿孃就坐在床邊輕輕搖著羽扇,嘴裡含糊地唱著什麼歌謠,鍾薈屏氣凝神,卻怎麼也聽不清詞兒,人就在眼前,那聲音卻像隔了千山萬水似的。
鍾薈眼角的餘光瞥見隔得遠遠的几案上一座晶瑩剔透的冰山,明明一絲風也無有,水晶簾子卻叮噹作響,心一落,便醒了。
其時天光已經大亮,鍾薈發現是被子裹得太多,捂出了一身汗。她望著花裡胡哨的帳頂發了一會兒呆,用手背擦了擦微溼的眼角,張口喚人。
蒲桃打起帳幔,見她眼梢微紅,便問道:“小娘子可是做噩夢了?”
“是好夢。”鍾薈喉嚨有些幹,澀澀地道,“出了一身汗,與我打水沐浴吧。”
蒲桃便也不多問,先遞了薄荷水與她潤口。
沐浴更衣罷,不一時小廚房送了早膳來,鍾薈一瞅,又是稀粥並幾樣菜菹,兩片薄得透明的肉脯根本於事無補,純粹是釣她饞蟲的餌食。小臉不由皺成一團,婢子們看著都感同身受地苦悶起來。
看來是不能再“病”下去了,鍾薈苦大仇深地用罷早膳,去給老太太和曾夫人請了安,曾氏自然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包了幾樣上好的滋補藥材與她。
老太太則更直截了當,將每回見了二娘子都搞奇襲的蘆花肥母雞阿花用竹籃裝了塞給她,又親手拔了幾顆水嫩的小青菜,讓她回去燉了補身子。
別看姜老太太送起金子來大方,對她院裡的兩隻蘆花雞卻很著緊,每回都威脅要將脾氣暴躁的阿花燉了,卻直至今日方才付諸實施。
鍾薈受寵若驚:“怎麼好偏老太太的雞……”
三老太太劉氏挽著籃子送她到門口,一邊把被捆著雙腳還要咯咯叫著往外掙的母雞往籃子裡塞,一邊笑著道,“不打緊,這畜生已經五日不下蛋了。”
“……”
回到自己院子裡,鍾薈對著籃子裡的阿花大眼瞪小眼了一回,不打不相識,她與這隻驍勇善戰的雞中黥布頗有些惺惺相惜,不太忍心就那麼燉了,終是嚥了口唾沫,叫粗使婆子用麻繩綁了一隻腳牽在牆角一棵最粗壯的桃樹下聽候發落。
在書房捏著鼻子抄了一篇女誡,鍾薈抬頭見窗外風清雲淡,便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