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3/4頁)
翱翔1981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遍遍不厭其煩地對周圍人道:“這位乃是扶風蘇氏的公子,名晢,字玄明,在族中排行第十六…”
常山公主幫素未謀面的遠房表兄揚名立萬之後便功成身退,回到鍾薈身邊道:“王道淵和荀士衡都是出了名的廢話簍子,任他們這麼掰扯下去恐怕到太陽落山都沒個完,禪師再不登場咱們該趕不上夜宴了…哎。。。來了來了!”
“啊?不過爾爾嘛…”鍾薈踮著腳伸長脖子一看,不免有些失望,那禪師確實眉清目秀,可也僅此而已,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心下暗暗比較了一番,無論姿容還是態度都比衛六差遠了。
“這你就不懂了,像衛氏那種人家,美人如雲那叫意料之中,偏偏是那蓽門蓬戶草廬茅茨間偶爾出一個美人,就像是瓦礫糞土中間開出一朵照殿紅來,最是意外之喜,”常山公主耐心解釋道,“這麼說吧,那鳳儀湯餅就真是世間至味?值當那麼多王孫貴族巴巴地從洛京城裡趕來吃那一口?他們府上的湯餅做得不精麼?肉不夠多麼?不過是圖那個野食野趣罷了。”
虛雲禪師坐了許久,對面的坐榻仍舊空著。就在眾人紛紛揣測誰人能叫禪師久候時,那四牒木畫屏風後走出兩個人。
走在前頭的衛六郎一身素紗禪衣,頭戴漆紗籠小冠,手持紫玉柄麈尾,他身後是一位胡服少年郎,這回倒是沒遮臉,鍾薈一眼便認出了衛十一。
這樣的場合無論老幼都是褒衣博帶,惟恐袖子不夠寬廣顯不出翩翩風度,偏那少年一身胡服,手中也無麈尾,十分特立獨行,簡直像是來砸虛雲禪師場子的。
然而行止之間,那窄袖玄衣的少年郎卻比在場所有人都當得起飄逸二字。
“真如幽夜之逸光。”常山公主一見之下便將那野趣十足的禪師忘了個乾淨。
第41章 湯餅
衛六郎出現在清言會上並沒有什麼不尋常之處,揮麈談玄本就是貴遊子弟的一大雅好,甚而像胡毋基這般將之當作畢生之志的也不在少數,清談出眾已成了獨闢蹊徑的進身之階,以此聞名於世而受徵闢的也屢見不鮮,比如那大名鼎鼎的“三語掾”太子洗馬曹仲卿,就因“將無同”三字名揚天下平步青雲。
不過鍾薈親眼見到衛六郎翩然地向虛雲禪師行了一禮,接著在對面客席落座時,她仍然有些許恍惚。在她的記憶中,衛六始終是個靦腆害羞寡言少語的半大少年郎,很難想象他似聒噪的鐘蔚一般搖唇鼓舌侃侃而談。
然後她忽然意識到,撇開上巳那日在人群中那遠遠的一瞥不提,其實他們已有兩三年未見了。
“不佞愚見,聖人茂於人者,神明也,同於人者,五情也。聖人雖茂於神明,而五情稟之自然。故顏子賢愚之量,因孔聖之所熟知,而遇之則樂,喪之則哀,固仍不能無情也。”衛六郎謙和有禮地問難,語調平靜和緩。
“小僧竊以為,聖人則天之德,與治道同體,其動止直天道之自然流行,而無休慼喜怒於其中,故聖人與自然為一,則純理任性而無情。”虛雲禪師當仁不讓。
兩人你一個“不佞”、我一個“貧僧”,這個行禮,那個作揖,不像在打嘴仗,倒像在請客吃飯。鍾薈這才知道,衛六郎就是衛六郎,即便與人唇槍舌戰,也可以不帶一絲煙火氣,與她那個咄咄逼人尖酸刻薄的阿兄全不是同一個品種。
“衛遙集平允寬和的風度真是叫人傾倒,”胡毋基對著常山公主嘖嘖稱讚道,“難得的是溫雅得體的辭令與淡宕平緩的音韻絲毫不損其詞鋒之犀利,見解之獨到。鍾子毓固然辯才無匹,可畢竟有些恃才傲物,過於鋒芒畢露了。你看那衛六郎,每每留有一線餘地,並不將那禪師逼至絕境,可高下勝敗昭昭乎若揭日月,勝也勝得叫人折服。”
常山公主眼睛盯著助談席上的衛十一,對衛六郎和虛雲禪師那兩朵明日黃花興趣缺缺,偶爾施捨上一兩眼已算是仁至義盡了。
衛十一郎身為談助之一,卻是心不在焉神遊天外,他本來趁著天好打算騎著馬去遊一遊城南的願會寺,途中想起孝行裡聞名遐邇的裹蒸,便拐了個彎,一不小心迎面遇上他堂兄,三兩下就被忽悠來充了數,非但沒吃上他阿兄言之鑿鑿的“阿翁贊過的湯餅”,連“柰那麼大的棗”也沒見著半個。
豫州士人清談之風遠不如洛京那麼盛,衛十一還從未出席過清言會,一開始也有幾分好奇,可聽了小半個時辰,發現他堂兄與虛雲禪師你來我往,越發玄虛,聽其言雖美,責其實卻如兔角龜毛,與其說是闡明義理探幽尋微,倒不如說是為辯而辯,為爭而爭。衛秀沒了興致,往外一張望,天光有些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