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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禮,扶姜氏姊妹下輿。其中一人道:“今日天色已晚,兩位女公子舟車勞頓,請暫且在敝處歇息,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鍾薈和姜明淅分別去各自房內盥洗更衣不提。
一名侍女在廊下候著,待他們收拾停當,便請道:“前廳中已略備薄酒粗飯,請女公子隨奴婢來。”
“有勞,”鍾薈下午睡了一路,又洗去了一路風塵,此時毫無疲態,換上一件煙色繡山礬花的單衣,丁香色羅裙,在竹燈籠的光暈中越發顯得眉目娟秀,“今日還有旁的客人到嗎?”
那侍女長著張嬌憨的圓臉,鼻子肉乎乎的,笑吟吟地答道:“蕭尚書家的女公子下榻在江離閣,秦刺史家的兩位女公子在煙霞館。武元鄉公主、衛侍郎和裴黃門等各家女公子明日才到。”
鍾薈一聽那武元鄉公主的名號便頭大,此女是汝南王的三女,城中出了名的刺頭,無事尚且要招惹些事出來,姜家這樣的門第不成了她的活靶子才怪,明日恐怕不能善了。
“久聞衛家姐姐才氣縱橫,不知來的是哪一位?”三娘子好奇地問到。
“是排行十二的女公子。”侍女欠了欠身答道。
“不是衛七娘啊。。。。。。”三娘子不免有些失望,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常山公主本人雖不著調,府上的下人倒是很有規矩,只作沒聽見,臉上絲毫不現異色,連笑容也沒有稍減半分。
鍾薈聽她並未提到鍾家有人來,先鬆了口氣,接著又有些遺憾,最後才想起來,她家在室的堂姊妹們都在家替她服大功呢,哪裡會來赴宴呢!要時時記著自己是已死之身,也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啊。
“其他客人明日再從城裡過來,豈不是要傍晚才能到?”三娘子抿了抿嘴,忽閃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問道。
侍女微微一笑,道:“想是今日已經入山了。”
今夜除他們以外只有兩家小娘子下榻此處,一是尚書右僕射蕭簡的孫女,一是冀州刺史秦青之女,其餘各家在邙山中都有自己的莊園別墅。鍾薈知她作為下人不便說得太明,免得有心人聽起來覺得意有所指,便對三娘子道:“那些小娘子自然住在自家莊園中,明日便能見到了,你這孩子就是沉不住氣,莫再纏著這位姐姐問東問西了。”
三娘子見嫡姊當著主家下人的面數落她,落她的臉,心裡很是不悅,不由撅起了嘴,嘟囔道:“我問問又怎麼了,還不是你先問的。”
鍾薈恨不能將她這張嘴堵上,這還沒見著正主呢,明日還不知要說出多少自作聰明的傻話來,真是後悔應承下這趟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三娘子雖然不服氣,到底一路上沒再多問什麼,侍女將兩人帶到前廳入席,便有僕役十多人魚貫而入,執壺的執壺,捧盤的捧盤,各色餚饌流水似地呈上來,先是七八碟時令鮮果和糕點,其中有一碟蒸糕做得極好,刻成海棠花的形狀,還以金桂點了蕊,香糯甜軟,食之齒頰留芬。
“這海棠糕做得真是惟妙惟肖,”鍾薈問身旁捧盤的侍女,“顏色是以玫瑰花汁染的麼?聞這香氣不像是中原產的玫瑰,是西域來的麼?”
“女公子說得沒錯,確實是用西域上貢的玫瑰蜜膏做的。”那侍女笑答,見她將兩枚糕都吃完了,對傳膳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便有人又送了一碟子來。
兩名僕役連食案捧了整隻的豚炙上來,鍾薈讚賞道:“真個是色同琥珀真金。”
一人拿鋒利的銀刀片成均勻的薄片裝在銀盤中呈上來,她以銀箸拈起一片,蘸了蘸紫琉璃碟中的八和齏,優雅地送入口中,幾乎看不咀嚼的動作便已吞入腹中,讚歎道:“狀若凌雪,入口則消,是果木燻炙的罷?有股子清香呢。”
那侍女也免不了露出訝異,道“確實是柰木烤制的。”
姜明淅到了這裡方知何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乍一看也沒什麼燕髀猩唇、玄豹之胎之類的稀罕物,可就是將尋常的菜色和食材做得滋味無窮,然而內心越是震撼,面上就越要矜持,因而對二娘子那一驚一乍的行徑十分嗤之以鼻,見那侍女反而贊她有見識,不屑地哼了一聲,忍不住道:“家姊只知飲食,旁的事皆不上心。”
“五世長而知飲食,”鍾薈這一餐飯吃得暢快非常,人也變得格外大度,不與她一般見識,笑眯眯道,“我算什麼知飲食呢,這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
“女公子見識廣博,叫奴大開眼界,”那侍女忙客氣道,“粗茶淡飯,不堪款待貴客,還請擔待。”
用完晚膳,侍女將兩人送回各自臥房,就回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