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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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並未缺胳膊少腿,只是穿得有些不成體統,一顆心才放回了肚子裡,回頭白了阿杏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娘子不見了你還有心思吃!”
阿杏被她擠兌慣了,只當耳旁風,用食指掏了掏發癢的耳朵,將腮幫子裡裹著的吃食三兩下嚼吧嚼吧嚥了下去,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捧出個小小的竹蒸籠來,一臉憨厚地對主人表忠心:“小娘子,您該餓壞了吧?奴婢給您留了米糕,一會兒筵席上得喝酒,您先墊墊肚子。”
“知我者莫若阿杏也。”鍾薈一下午只吃了半碗湯餅,正餓得慌,等不及打水濯手,一低頭就叼了塊糕在嘴裡。
”我的小娘子您怎麼還顧得上吃!半個時辰前三娘子就去赴宴了,公主殿下怪罪可怎麼是好!”阿棗說著將礙手礙腳的阿杏搡到一邊,“您怎麼穿成這樣?這是去了哪兒啊?奴婢四處尋你尋不著,跟這兒的人打聽又沒人告訴我。對了,聽三娘子屋裡的秋蘭說您將公主的阿妹打跑了是不是真的啊?嚇死奴婢了!”
阿棗這張嘴就跟連弩似的,連氣都不帶喘一口,鍾薈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回答她哪個問題,還未來得及開口,她又自顧自道:“對了對了,奴婢有事要跟您稟報。下晌那些個小娘子在溪水邊玩耍,反正就是彈琴作詩那一套吧,咱們三娘子好像是賽輸了,叫那些小娘子擠兌了兩句,回來就大哭了一場,秋蘭勸了又勸,拿熱巾子敷了半日,衛家娘子又遣人來請,這才不情不願地換了衣裳去吃筵席吶!”
她作為姜家的奴婢有些不忿,可看到三娘子吃癟又有些莫名的快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收拾臉上的神情,顯得十分莫測。
阿杏將竹蒸籠裡剩下的一塊米糕塞進嘴裡,在一旁含糊地道:“阿棗姊姊,小娘子是坐著公主殿下家的輿車回來的,這身衣裳也不是咱們帶來的,公主殿下肯定知道嘛。”
這胖婢子頗有點大智若愚的意思,偶爾開起竅來真能嚇人一跳,只是時靈時不靈,不好對她寄予太高的期待,果然她的聰明像瓦上霜一樣保持不住,下一刻便叫那米糕噎住了,一邊拍胸脯一邊不住打嗝。
阿棗對天翻了個白眼,支使這蠢貨去打水,自己手腳麻利地解開二娘子腦袋上的總角,拿犀角梳替她梳頭髮。鍾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想起衛十一郎看起來手感上佳的腦袋,頗有些遺憾。
因是夜宴,裝束便要隆重些。阿棗早已經開了箱籠,將帶來的兩身衣裳鋪在榻上,只等二娘子回來挑選。鍾薈挑了那身硃紅織金貴字紋錦的廣袖衫,下著赤金織成園景圖下裾,嵌紅寶石的金絲鳳頭履。
阿棗用素金折股釵挽出個分髾髻。鍾薈又從姜婕妤賞的那套紅靺鞨赤金簪中選了一對簪身刻龍牙蕙草的鳳穿牡丹簪和一朵金蕊宮紗照殿紅牡丹斜斜簪上,略點上一些硃紅口脂,對著銅鏡看了看,自覺不算失禮,便吩咐阿杏去與叫等候在院外的人備輿。
夜宴設在甘露堂,此處不僅是整個莊園的中心,也是最恢弘奢華的所在,四面迴廊環繞,堂前有一天然池沼,池中央豎一株一丈來高的珊瑚樹,四周草木豐饒,水汽氤氳,池畔珍禽水鳥棲居,為院中燈火驚擾,不時嘶鳴著展翅盤旋,穿梭於火樹銀花之間,鍾薈從迴廊經過時還看到了一對稀罕的白孔雀。
鍾薈步入堂中,饒是她見多了富貴,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甘露堂以白玉為階,黃金塗柱,四壁彩繪雲氣仙靈,繞壁的黃金釭上裝飾明珠翠羽,四角半人高的金狻猊香爐中都燃了那要命的“郎豔獨絕”香,滿屋子香霧繚繞不似在人間。
常山公主已經先她一步入了主人席,背後一架十六牒雲母屏風在煌煌燈火中仿若雲山,可惜她的脖子還未正過來,只得側著身子坐著,勉強拿正臉對著尊貴的賓客們。
鍾薈甫一進屋,小娘子們便不自覺地停下了交談,或詫異或戒備的目光齊刷刷地向她射來。她這身穿著雖說侈麗,可在精心妝扮的世家女中絕不算出眾,至多隻能說中規中矩,能叫他們如此矚目還是因了午間的那場風波。
各家小娘子早就得到了武元鄉公主憤然離去的訊息,常山公主又棄宴而去,聽說嘔得不輕,一下午閉門不出,雅集都未露面,連晚宴都姍姍來遲。他們原想這惹事生非的姜家二孃想必也是後怕了,她那三妹還在,想必還未打道回府,那想必是縮在客館中不敢再出來拋頭露臉了。
誰知她竟又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晚宴上,臉上沒有一點不自在,大大方方向公主行了禮,又向在座的各家小娘子團團問候了一圈,然後在姜三娘身旁落了座。立即就有訓練有素的侍女將一道道餚饌呈了上來,又替她斟了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