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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沒人垂憐。
齊昭容等了片刻,不見葉沉淵出來看一眼,哭泣著爬起身,從庭院小道走了回去。出了門廊,久侯在外的侍女迎上前,替她掖緊了斗篷,提著宮燈開道,引著她回到了昭和殿。
殿內建了火龍,室內氣溫如春。近身女侍取下她的斗篷,低低喚道:“娘娘,您怎麼了。”
齊昭容飲了蘭露漱口,淡淡道:“殿下這麼聰明的人,已經知道我在暗地裡玩了些伎倆。”
侍女震驚地說:“可是,您並沒有做過什麼!”
齊昭容淡淡一笑:“就李若水那腦袋,能看懂我的手段麼?”她伸出芝蘭般的手指,點了點侍女額角,道:“霜玉,你和她差不多,所以也看不出來。”
霜玉嘻嘻而笑,伺候她梳妝,將金翠花鈿小心擱進描漆妝奩格中,回頭拿上梳子。
齊昭容瞥了她一眼,道:“我喚你故意在李若水面前,說出她其實是質子的秘密,就是為了要她亂了方寸。倘若她不急著趕去正殿,質問殿下悔婚一事,依照殿下的性子,這樁婚姻還有成的可能。可是她一哭一鬧,將事情吵大了,殿下心生厭惡,自然不會再提姻期。這樣,殿下坐實此事,就能徹底杜絕李若水嫁進太子府的心思。”
霜玉執起牙梳,替齊昭容細細地梳理髮絲,也高興地笑了起來。齊昭容睇視銅鏡裡自己的容貌,輕輕抿起嘴。鉛華褪盡,顧盼生姿,寫盡了眉目中自帶的婉轉影子。
霜玉說道:“殿下既然知道了娘娘的手腕,卻未責怪娘娘,可見殿下是非常寵愛娘娘呢。”
齊昭容綻開笑顏,鏡內人也笑得開心。她想了想,輕鬆地睡了。
霜玉掩沒殿內四角燈盞,輕輕地走了出去。
素月淡雅,無言注視中天夜景。
左遷細細吩咐了羽林衛事宜,穿過外殿正門,踏著白玉鋪就的地磚,來到中庭宅院前。再朝前走,便是太子寢宮,此處與別處不同,設有諸多規矩。首先一條,寢宮改了祖制,捨棄九重玉階築基,未採用氣吞八荒之勢,而是將它安置在重簷廡殿之後,蕭蕭花木之中,以輕疏遠間的景物綴飾出了低暖。
其二,殿內不掌燈,僅憑軒轅頂上吊墜的夜明珠玉攢盤取亮,角落裡安放四柱光龕,用巾帷遮住,很少放開。當太子就寢後,殿內流瀉一地微光,偏偏居後的御床暗影沉沉,石青帳幔拂灑散開,完全阻隔了柔和光輝滲透進來。
最後,寢宮內不設地暖,反從磚底傳來涼沁。每次走進內殿,侍從們都會覺得清寒。而葉沉淵,就住在這樣的一座冷宮裡,看著西月沉窗,看著黑暗逐漸將他吞沒。
左遷走進去時,葉沉淵照例佇立在殿中,未掌燈,披散著一身迷離之光。殿左有座拔地而起的鏤刻寶架,多置錦盤,上面陳列著不可計數的玉玦、玉璧、玉瑗、玉雕、玉飾,琳琅滿目寶象祥瑞。沒有月色的夜裡,整面玉壁煥發著瑩瑩光彩,彷彿掀開了一襲華美的天幕,傾散出流離星辰來。
左遷對著這種華美的極致,屏息止步。
葉沉淵揮動衣袖,扇開金絲結,放下了一道厚重的簾幕,遮住了裡面的流光溢彩。
左遷躬身說道:“羽林衛已動身趕赴北疆,星夜兼程,不出三日即可到達。”
葉沉淵不置可否,舉步走向光龕,扇下遮掩物,看著一幅栩栩如生的塑形圖。地圖在東角光源後,佔據了整個玉盤,大約丈二見方。裡面有山川丘陵、河流湖泊、草原冰淵、黃沙古道,甚至能細緻到長長窄窄的峽谷,物景齊全、巧奪天工,可見雕塑者的功力。
左遷睇視兩眼,忍不住說道:“只有總管的巧手才能做出這樣的九州八荒圖。”
葉沉淵的目光落在一處,偏向北方,底部勾芡有綠褚蒼三色,旁插一杆小旗,書寫著“連城鎮”三個蠅頭小字。
左遷陪侍一旁,這才明白了,殿下的主意不在追殺謝一、聶無憂那麼簡單,他的眼光放在了更廣闊的地方——連城鎮外那片廣袤的草地、河流、峽谷,適合屯兵養軍,將華朝邊防力量鞏固得更加堅硬,將疆域版圖拓展得更加寬敞。縮小的模型裡,修謬用綠色標註草原,用褚色對應黃沙礫土,用白色灌溉江河,既然連城鎮外三色俱全,相信那裡是塊天然寶地。
葉沉淵靜立不語,左遷開口說道:“殿下如果要對關外用兵,必須小心一個地方。”
葉沉淵冷淡道:“天階峽谷前的‘流沙原’?”
左遷恭聲回答:“正是。”
流沙原不是草原,是一塊沙漠。如果沒有引路的人,那些變幻不停的沙粒會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