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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憂,尹心玥幾乎要進廟燒香了。
“許延運氣也不錯,”出院第二天,他回到公司,想起朱華滿意的笑臉:“舊傷加新傷,沒落下一點毛病,我可以向你哥交代了。”
許延坐在冰冷的辦公桌前,微扯了下嘴角,確實沒落下毛病啊,真幸運,否則怎會那麼靈活,平穩得沒有絲毫顫抖,輕易就拿起了桌面上那張殷紅如血的喜帖。絲絨的封面,燙金的內頁,美滿的龍鳳呈祥。
送呈許延先生臺啟
謹訂於二〇〇四年十月十五日(星期三),為封毅先生、夏紫菱女士舉行結婚典禮敬備喜筵。
恭請光臨。
席設:後海酒店二樓
時間:十月十五日十八時 敬邀
他手術後的第三天,他跟她的,熱鬧的婚宴。
風塵何所期
二〇〇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平安夜。那晚的煙火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燕莎港亮得幾近透明,海水的顏色就像顏料傾盡,每一片波光都在義無反顧地熾烈燃燒,然後燒成灰燼。
“其實煙花,”秦可可豎起駝絨大衣的方領,抱住瘦削的肩頭,仰著頭語調輕淡:“也挺不容易,就這麼閃閃,就沒了。”
“嗯,”許延兩手揣進衣兜裡,笑一笑:“什麼又是容易的呢?”冬季的寒潮像女人的月信,說來就來,幾個小時不到,就連降了好幾度。
“唉,凍死人。”秦可可跺著腳上的羊皮靴,看向沙灘上擁著花束兩兩而立的妙齡情侶,哂笑道:“談戀愛,還是趁年輕好,瞧那姑娘,鼻子都快拱進玫瑰堆裡了,不怕扎、不怕凍,那叫一個陶醉。”
“呵,花是植物生殖器,”許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憋不住笑出聲:“一頭衝進十一根生殖器裡,勇氣著實可嘉。”
“哈哈,十一,”秦可可放肆地大笑,淺駝色衣襬翻飛成凌亂的花:“太壯觀了。”她甩開肩上漆黑披拂的髮捲:“許延,你還是那麼陰損。”
“呵,”許延笑笑,轉頭看向海面:“可可,明天,我搬回月亮灣去。”
秦可可驀然收回視線,掃他一眼,再度緩緩掠向遠處,低聲問:“許延,你難道一點,都不恨他們?”
“不。”許延掏出一支菸,掀開衣襟擋著風點著。有秦可可這樣兒的朋友,有時真的很累。
“他這樣對你,你還不恨?!”秦可可盯著他指間暗紅的菸頭,語音尖銳:“為什麼?”
“如果沒有他,我想象不出今天的我會怎樣。”許延撣掉菸灰,迎向她複雜的目光:“就像A一直給予B,某天突然不給了,B於是憤懣仇怨,看似正常,其實很荒謬。”他轉向海面,輕聲道:“在他那裡,我得到的,遠比失去多。”
聽著自己的聲音被潮水湮沒,許延扔掉煙,在心底失笑。其實哪兒有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不過是習慣了愛他。二十年的習慣早成為本能,除此之外,再適應不了其它模式。但,那是他跟他的事兒,何足與外人道呢?
“靠,那小店生意真是好,就剩這幾種了。”丁珉抱著一大捆煙花爆竹跑回來,剛才仨人錘子剪刀布,這倒黴蛋輸了,只好去當苦力:“走吧,我們去那邊放。”說著帶頭往一側走去。
秦可可竚在原地,少頃,快步掠過他們:“太冷了,我回車上等。”途經之處,帶起一陣蕭索的寒風。
“她怎麼了?”丁珉愕然問:“剛才還好好的。”
“不知道。”許延睨著那芊秀嫋娜的背影繞過棕櫚樹的筆直的枝幹,緊蹙著眉撤開視線,心,漸漸空成虛洞。
過了元旦就是年了,時間車軲轆般轉動。G市的打工一族,大多已趁年假回家團圓,諾大的城區,轉眼空曠冷落。那些消費娛樂場所,幾個人都玩得厭倦,年二十八這天,丁珉突然心血來潮,提議上工人文化宮打羽毛球。
秦可可一聽就煩:“不去,找準地方打打球就能活回去了?”那些揹著書包,喝著涼水,揮灑出一身熱汗的恣意青春,不管願不願意,早已隨風散去。
許延倒想活動一下,常年呆在各種各樣的格子間裡,筋骨都快廢掉了,健身房、體育館那些熱門的室內場所根本不想去。倆人於是各自換上運動衣,半小時之後就在文化宮那塊兒草坪上碰了面。這兒可謂十年如一日,還是那片兒半乾不幹的人工湖,還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禿荷杆,連廢棄的塑膠袋兒都不甘隱退,髒兮兮地裸在冷風裡,打著擺子徑自發黴。
丁珉扔下揹包,蹦了兩下:“來,發球,不知道會不會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