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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他終於肯放手還她自由,也許是哭得太多,淚腺故障不受控制。也許,根本就是無緣無故的。他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站在那,平淡地說出來,連決定這個詞都談不上。一切開始得太快,也結束得太快,彷彿她還沒有來得及真正的怎麼樣。
他伸出手拭去她的淚,“乖,別哭。”她淚流得更兇了。方才那個人是誰?這才該是他。她一點點變僵硬,她已經分不清了。也許明天一早醒來,她還是十四歲的自己。也許她仍舊對他頤指氣使,這個結局是她自作聰明臆想出來的,實際一切都不過是場夢。是的,她情願這是個夢。
然而這一切竟都是真的。天亮時,他親自送她。在車上,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司機停了車,他看都沒有看她,“去吧。”她下了車,頭不回地往住宅區裡走,她昨天才來過,因此被放了行。也不知走了有多久,隱約聽見身後有狗叫,連忙回過頭,就在轉頭的那一刻,遠遠看見一輛黑色汽車順著住宅區外圍路開走了。有人在問:“怎麼哭了?”是一位老奶奶牽著條蝴蝶犬,原來是真有狗的。她有點措手不及,“我怕狗。”那奶奶笑著說,“這麼小的狗也怕嗎?”她用手去揩淚,只是點頭。
那狗其實是很可愛的,尤其是一對花哨的大耳朵。它衝她叫一聲,搖搖尾巴,證明自己的純良無害。老奶奶說:“這狗跟人一樣,混熟了就好。來,你牽著吧。”說完要把項圈繩給她,狗也拿亮晶晶的眼睛瞅著她。她看著也覺得喜歡,就接過了。哪知道它比外表看起來強壯,撒開腿就往前跑,前爪刨,後爪蹬,彷彿不沾地的。這下成了狗牽著她瘋跑,她怕肚子疼不敢跑太快,又不敢丟手,因此身子往後傾,邊跑邊拽。最後總算停下來,還是因為它看見了另一條狗,立刻就要蹭上去,她只好握著繩子,眼看兩隻狗在一堆廝鬧。她看著看著就覺得很有趣了,狗們在折騰什麼她不懂,但只看這情形,就知道它們很快樂,於是她也跟著快樂。
那老奶奶走過來了。她把狗還給人家,說謝謝。老奶奶又問她住哪一家,邀請她去做客。她指著一棟房子說,“去找人”。老奶奶說:“那家啊,聽說要辦喜事了,最近客人總是很多。”她點點頭,說再見。又去給狗說bye…bye,狗抬頭衝她叫一聲,算是答應了,又自顧自折騰去了。
她走到那棟房子前,按鈴。有人隔著鐵欄門問她,“你找誰?”她報上母親的名字。那人說,“太太一早出去還沒回來,怕是還要一會,你要進來等嗎?”她說:“我就在這裡等。”那人見如此也不多言,回頭進去了。
夏天的早晨,只要暑氣還沒上來,是很乾淨而清爽的,因很快要被吞進炎熱之中,愈顯得珍貴了。從鐵欄門進去,有兩塊很大的草坪,是已經澆過水的,養護得那樣好,根根綠得讓人心癢難耐。房子就在那綠的視野裡憑空擎出來,彷彿咕嘟一聲冒出的胖蘑菇。遠遠望過去,看得見最頂層全玻璃頂的花房,隱約從裡面透出一點花和葉的顏色來。
章一等得有點久了。雲太厚,太陽在半空裡費力地扯開一道口子,射下太陽光來。她穿著牛仔褲不怕髒,就在鐵欄門外面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接著等。其實門外面也是打掃得很乾淨的,根本連塊石頭都找不到。她的眼睛在地上搜尋了半天,找到一塊,不能說是石頭,是石籽。她拾起來,在地上輕輕劃,不敢用力,怕留下白色的劃痕。她一筆一劃,好像在重複著寫兩個字,然而寫得是什麼,因為看不見,連她自己都是不知道的。終於聽見有汽車聲音,她慌忙站起來,將手裡的石籽遠遠地丟出去。身後的鐵門譁鋃鋃向兩邊開啟了。她依舊筆直地站在那沒有動。
司機老遠已經看到她站在靠中間的位置,但後座裡的人沒出言,他也不敢多嘴,依舊把車往前開,將方向盤輕輕往外打了一點。
章一眼睜睜地看著車子平穩地駛過來,再眼睜睜地看著後輪胎貼著自己的腳尖擦過去,滾進鐵門裡去了。她只是呆了一下,然後跟著車子後面進去了。車在車庫前停下,她垂手站在後座門前等著裡面的人出來。車門開啟,她不得不往後站,因為差一點打中她,而她等的人連眼神都沒有停駐一秒。她依舊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
章鳳姿進了房間,第一句話就是問菲傭,“少爺還沒下樓?”那菲傭有些年紀了,答是,另有人送過花茶來。章鳳姿接過來,飲了一口,依舊是和那年老的菲傭一問一答,說的是先生和少爺,說完了再撿旁的不相干的事說,一杯茶喝得見底,報紙也回來看過了,因此便起身上樓。不想轉過身發現一個女孩蒼白著臉擋在前面,站得很直,不過依舊晃了一下,她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