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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紅玉嘴裡塞有異物,掙扎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易連愷卻是毫不猶豫就扣動了扳機,只聽“轟”一聲巨響,那子彈穿透閔紅玉的腳背,打穿汽車地下的鋼板,只見鮮血如柱,閔紅玉再也支援不住,頓時暈了過去。
潘健遲將汽車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邊,終於在後頭行李箱裡找到一壺汽油,於是拎出來加到油箱裡去。加完油後重新上車,他見閔紅玉昏迷未醒,於是搖了搖頭,似乎十分不解她為何執意如此。明明車上還有油,卻偏要激怒易連愷。
易連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並未多言,只說道:“開車。”
這樣一夜疾馳,終於在天亮時分,趕回了鎮寒關。
西北曙曦既遲,東方不過魚肚白,漫天的星辰似乎猶未掩盡,但見霞光已經透過天幕,一分一分地明亮起來。這樣的遼闊曠野,天與地似乎連分界都變得混沌不明,極目望去,只是淡灰的一條線。青灰色的天空,黑灰色的地面,而玫色霞光似乎就在一瞬間從那天地的界線裡迸出來,給天空塗染上綺麗的顏色。他們本來是向西而行,待得到鎮寒關外,只見朝陽的光線射在城樓之上,明亮而略帶澄意,倒和昨天晚上臨走那一瞥夕陽的餘暉,更有一種意味。只是春寒晨光,那霞影淡紫中透出玫紅,隱隱彷彿血珀一般,將整座鎮寒關浸在其中。遠處蒼涼的聲音,卻是趕著出關的駝隊,“叮噹叮噹”,正是駱駝晃著脖子上鈴鐺的聲音。
易連愷動了動手腳,車底全是閔紅玉的血,將他腳上的靴子也染得紅了,因為天氣寒冷,早就凝固了,閔紅玉性情十分堅忍,雖然捱了一槍,硬生生痛得昏過去。後來又醒過來兩次,卻是一言不發,既不求饒,臉上也不露出痛楚之色。易連愷素來知她甚深,所以不以為異。
潘健遲遠遠看到籠在淡金色陽光中的鎮寒關樓,於是問:“公子爺,怎麼辦?”
易連愷受傷之後,臉色本來就不好,此時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他用槍管捅了捅閔紅玉,說:“去,去告訴易連慎。就說我說的,他要什麼,我們再開談判。”
閔紅玉雖然早就醒轉過來,額頭上滿是黃豆大的冷汗,可是隻是連連冷笑。
易連愷掏出她口中之物,說道:“你不願去也罷,反正我看著你就討厭。就此一槍打死你,大家清淨。”
閔紅玉雖然痛得聲音發抖,可是勉力說道:“你不會打死我,你還留著我有用。”
易連愷冷笑:“你倒還有自知之明,我可不會讓你痛快死了,太便宜你了。你幹出這樣的事來,我把你千刀萬剮,亦是輕的。”
閔紅玉笑了一笑。只是這笑容,因為強忍痛苦,臉上肌肉扭動。只怕比哭更難看。潘健遲已經下車來,開啟車門,說道,“公子爺,讓我去吧。”
“你去管什麼用?”
潘健遲似乎十分沉著,說道:“他們不知道東西不在我這裡。”
“只要我還活著,易連慎就知道,東西沒在旁人手裡。”易連愷似乎十分不以為意,“他不就是想把我逼回來?既然我的二哥如此盛情,我自然斷不能辜負了他。”
潘健遲說道:“公子爺,如果您執意要這樣入關去,我便不奉陪了。咱們兩個人,不能全折在裡面,我留在外面,還可以有個接應。”
易連愷凝視了他片刻,忽然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人各有志,咱們就此別過。”
潘健遲卻依照西洋的禮節,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公子爺請放心,山高水長,必有相見之期。”他說完之後就轉身,大步迎著朝陽向東走去,易連愷眯起眼睛,看了一會兒,只覺得太陽光刺得自己睜不開眼來,於是掉轉頭來,見閔紅玉歪在那裡,臉上似笑非笑。他不願再與她說話,於是拄著槍,徑直坐到汽車伕的位置上去,重新啟動了車子。
城關門口雖然仍舊有崗哨,但是見到他們的汽車進城,卻是見怪不怪的樣子,連證件都沒有盤查,就搬開鐵蒺藜放他們入關。易連愷開著車徑直到了城防司令部。把汽車停在大門外,這裡火燒爆炸後的焦炭硫磺之氣還沒有散盡,嗅在鼻端令人覺得十分不適。易連愷見院牆也塌掉一半,現在一隊工匠正搭了架子,在那裡趕工修理。他端詳了片刻,忽然中門開啟,兩隊哨兵列隊奔出,而易連慎帶著副官,從門內迎出,似乎滿臉都是笑意,老遠就叫了一聲“三弟”。
“二哥多禮了。”易連愷似乎有點不勝疲態,拄著槍說,“我知道二哥有事情著落在這個女人身上,所以連她我也帶回來了。”
易連慎扶著他的手,似乎親密無間,說道:“三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