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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出來,已經精疲力盡。他心下焦急,想著要到何處去尋個車馬才好,正這樣盤算著,忽然聽到汽車喇叭一響,看著一輛軍用的吉普車,飛一般地朝著他們衝過來。
潘健遲以為是易連慎的下屬,所以一手攙著易連愷,另一隻手將槍一頓,“咔嚓”一聲將子彈上膛,便要隔著擋風玻璃擊斃開車的人,將車奪過來。那車子直衝過來,速度似乎一點兒也沒減,彷彿想將他們撞死在當地。潘健遲單手端槍不穩,所以眼見著車子直衝過來亦不慌張,只待更近一點便開槍射擊。只見車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得幾乎連開車人的臉都快要看清楚了。那開車的人卻突然剎車,只聽輪胎“吱”地一響,已經硬生生將汽車停下來,那人探身出來,叫道:“快上來!”
竟然是閔紅玉。她穿了一身易連慎軍中的服裝,潘健遲幾乎沒能認出來。直到聽到她的聲音,才怔了一下。閔紅玉跳下車來,將他們扔在地上的一杆槍拾起來,潘健遲連忙扶了易連愷上車,閔紅玉隨手將杆槍放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然後發動車子,將汽車掉轉呃一個方向,直接向城門關開去。
潘健遲見她開車的動作十分流利,不由得道:“你竟然會開車?”想想這句話似乎十分不敬,便有添了一句,“你怎麼來啦?”
閔紅玉笑了一聲,說道:“只為一點慈悲心,未見公子到來臨。”因為這出京戲大紅大紫,這句唱詞更是家喻戶曉,雖然潘健遲不怎麼看戲,也知道這是《能仁寺》中的唱段,原是十三妹見安公子被誑出去黑風崗,所以急急追上去,想要救他一命的唱詞。此時潘健遲聽她還有心思唱戲,料必她是胸有成竹,於是說道:“你今天大展手腳,倒真是做得十三妹。”
閔紅玉笑道:“得啦,出得城去才算是事成了一半,還有一半,得咱們三人盡行走脫了,才算是真成了呢。”
她駕駛著汽車直奔城關,遠遠看到關隘前置的鐵蒺藜,便略減了車速。將車窗上的玻璃搖下一半,伸出手來揮著一個綠色的派司,遠遠就衝著那哨卡的衛兵嚷:“快快開卡!城中混進來奸細放火,我奉司令之命令,出城去求助友軍!”
那關卡上的哨兵早就聽到彈藥庫爆炸之聲,更兼看到城防司令部的屋子冒出滾滾濃煙。所以再不疑心有他,立時就搬開了鐵蒺藜,放他們揚長而去。
記得
出城之後是黃土墊的大道,一直向東,閔紅玉將車開得飛快,西北苦旱,雖然時氣已經是早春,但滴雨未落,所以車後揚起的沙土,好似滾滾一條黃龍。潘健遲迴頭一看,只見關山如鐵,夕陽正照在城樓之上,斜暉殷紅,照得整座城樓都好似籠在火光中一般,那原是明代修建的城樓關隘,遜清年間又多次修整。雖然大漠戈壁,風煙萬里,可是遠遠望去,這一座城池似是格外巍峨。現在這巍峨的城樓漸漸從視野裡退去,但他心裡緊繃呃那跟弦,卻是一直沒能放下來,於是回過頭來對閔紅玉說:“這裡往東幾百裡皆是平原,無遮無攔的,易連慎的人只怕立時便要追上來。”
閔紅玉咬牙道:“追便讓他追唄!來一個咱們拼一個,總不會叫他佔了便宜去。”
潘健遲是軍校畢業,深諳兵法,聽到她如此說,不禁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若是有人接應咱們就好了”
他知道閔紅玉所作所為已經十分不易,不僅給自己遞了槍支,更兼火燒彈藥庫,又騙開城門,如果說沒有內應,憑她一個弱女子,匹馬單槍,似乎有點難以置信,所以他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閔紅玉慢悠悠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沒有同夥,你也別想套我的話。”
潘健遲道:“你真是太多心了,大家如今都在一條船上,你的同夥就等於我的同夥,為什麼我還要套你的話?”
閔紅玉笑了一聲:“大家在一條船上?不見得吧。”
潘健遲不願再與她多費口舌之爭,只見易連愷神色萎頓,臉色煞白,上了車後歪在那裡一言不發,想必他難以支援,於是低聲問:“公子爺可是傷口疼?”
易連愷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但他呼吸之聲短促沉重,潘健遲聽在耳裡,知道他另有內傷,便是有醫有藥,也不便停下來讓他靜養。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脫下自己的大衣,墊在易連愷腦後,想讓他坐得舒服些。
因為車開得太快,所以顛簸得甚是厲害。他們一路向西疾馳,看著西斜的太陽漸漸沉下去,大地泛起蒼涼的底色,天黑下來。
黑下來路就更難走了,幸好北方的天空晴朗通透,天黑得發藍,像是瓷器的底子裡沉了水,隱隱透出潤色。一顆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