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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人過上好日子,就得先消滅這些軍閥。”
秦桑怔怔地看著他,他的聲音極其細微,他只要稍稍動一動,幾乎就聽不到了。
他一字一句,聲音仍舊非常輕,可是咬字極準,彷彿不是在說話,而是在宣訴:“我知道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混蛋,可是我並不是為著我自己。你知道我的父母、我的兄長、我的姐妹。。。。。。都是怎麼死的麼?”
“他們都是死在徐莊,李重年和姜雙喜那次內戰,害死了多少人?拆散了多少人家?有多少人跟我一樣家破人亡?你以為我就不想報仇嗎?你以為我就不想太太平平過日子嗎?可是國破家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這國都搖搖欲墜了,還有什麼家可言?我的家是毀在軍閥的手裡,還有千千萬萬的家,都是毀在這些人手裡。比起他們做的事情,我利用一個無辜少女的感情,算什麼卑鄙。”
秦桑睜大眼睛看著他,臉上不由露出一種複雜的感情,彷彿是悲憫,又彷彿是難過。
“你嫁給易連愷,我心裡好過嗎?當初你給我寫信,約我一起出走到外洋去,我接到那封信,心裡就像刀子割一樣。我知道我沒辦法帶你走,我知道我若不帶你走,你就是要落到那火坑裡,可是我有什麼法子。。。”他的眼睛裡漸漸含了一層霧氣,“我天天在你身邊,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我看著你跟他。。。他又那樣對你,你過的是什麼日子。。。我都知道,可是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心裡難受。。。”
秦桑整個人都失了力氣一般,微微後仰,靠在了沙發上。
他卻終於伸出了手,彷彿想要摸一摸她的臉頰,可是終究沒有。
屋子裡靜得聽得見外邊的風聲,一陣緊似一陣,嗚咽著,彷彿有人在那裡哭。或許是又要下雪了,也或許是窗外的樹,掃過玻璃,一陣沙沙地輕響。
她的臉色蒼白,只有唇上有一抹紅色,整個人孱弱得像個小孩子。無助而無望,可是眼睛並沒有看著他,她心裡也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徒勞罷了。
而且在這樣危險的地方,尤其易連愷隨時都會回來,他原不該對她講這麼多話,只是因為她逼著他,她拿話逼了他。
他縮回了手,眼裡那柔軟的水霧已經沒有了,臉上也漸漸恢復了平靜的神色:“我該出去了,不然朱媽該起疑心了。”
她終於慢慢點了點頭,他轉身走到門邊,伸手扭開了門鎖,徑直走了出去。
朱媽卻下樓去端點心了,過了一會兒,才捧著一隻紅漆盤子上來。盤子裡是一碗雞絲麵,另外還有幾樣小菜,配了一碟雞心饅頭。
她端著熱氣騰騰的麵點走進屋子裡,卻見到秦桑一個人坐在那裡,鼻子紅紅的,倒好像哭過一般。朱媽心裡有數,怕她是因為易連愷生氣,於是放下漆盤,說道:“姑爺也真是的,哪怕是不回來吃晚飯,也打個電話什麼的。這天看著又要下雪了,也不怕小姐你在家裡等著擔心。”
秦桑人卻有點呆呆的,像是在想什麼心事,還沒有回過神來。
朱媽說:“小姐,吃點東西吧,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別餓著肚子裡的孩子啊。。。”
她這句話不說倒也罷了,一說秦桑更是覺得愁腸百結,她皺著眉頭道:“朱媽,我不想吃,你把這些都拿走吧。”
“就算是不想吃,也得多少吃點兒啊。”朱媽跟哄小孩兒似的,“中午說是約了姚家四小姐吃飯,吃沒吃下去東西,還不知道,晚上一點兒東西都不吃,回頭胃裡難受起來。”
秦桑十分不耐煩,朱媽看了看她的臉色,便將漆盤留在桌子上,又自顧自退出去了。她剛剛走到樓梯處,就聽見電話鈴聲響起來,一陣接一陣,響個不停。她心想肯定是易連愷不會來吃飯了,特為打電話回來。所以踮著小腳,就要走下去接電話。還沒有走到樓下去,下面已經有僕人接了,剛剛聽了兩句話,便仰起臉來問:“朱媽,少奶奶睡了沒有?城防司令部那邊打電話來,說是有要緊事找少奶奶。”
朱媽心裡奇怪,因為城防司令部打電話來,都是公事,從來都是隻找易連愷。若是問到易連愷不在,頂多也就是找易連愷的秘書,或者是副官問話。
於是她說:“少奶奶還沒睡呢,我去叫她插上插銷。”
秦桑的屋子裡,原來裝一架分機,因為擔心她睡不好覺,所以易連愷將電話線給拔了,待平日她要打電話的時候,在插上插銷。
這時候電話裡不知又說了幾句什麼,那僕人連忙叫住朱媽,說道:“我還是去叫潘副官吧,別吵著少奶奶了。”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