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本來她把他的手撥開了,可是沒一會兒,他翻了個身,又重新將胳膊橫過來了。
秦桑想起很久之前,剛剛新婚的時候。她總是晚上做噩夢,那會兒她和易連愷還能相敬如賓,有時候她從夢裡哭著醒過來,他也會問她,她只說是想媽媽了,他總是起來給她倒杯熱茶,讓她喝了定定神再睡。可是沒過了幾個月,易連愷喜新厭舊的毛病就原形畢露,對著她也越來越陰陽怪氣,她又不耐容忍,日子到底是過不下去。
過不下去也得過,拖拖拉拉也有兩年了,只是沒想到今生還能見著酈望平——她背心裡出了薄薄一層冷汗,鄧毓琳什麼都知道,卻託自己去救潘健遲。鄧毓琳定然也明明知道潘健遲就是酈望平。可是為什麼不對自己明言?難道怕自己會視死不救麼?還是另有別的圖謀?
她越想越覺得害怕,心底裡幾乎有一種絕望的寒意。彷彿自己已經一腳踏進機關重重的陷阱,四周八方十面埋伏,都正在等著她。她只在心裡安慰自己,酈望平一定會走的,他一定會一走了之,見著自己塞給他的那張紙條之後。如果他真的是革命黨,難道還會傻乎乎地在這裡等死麼?只要他走脫了,那麼餘下的事自己總可以應付得來。
萬一真的應付不了,大不了也就是個死罷了。這樣活著,還怕死麼?
她心裡暗暗的給自己鼓著勇氣,慢慢的盤算著,如果明天易連愷問起來,自己應該怎麼答話。人是她託他救的,現在潘健遲一出獄就失蹤了,他說不定會起了疑心。幸而沒有什麼證據,只要她死咬著不認,易連愷總不至於拿她當同謀來審
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漸漸的就睡著了。
這一睡卻睡得很沉,彷彿只是睡了沒一會兒,就又在做夢。因為聽到易連愷在講電話,模模糊糊的,因為隔得遠,他的聲音卻像是格外清楚,斷斷續續:“不行看好了別弄死了”
一聽到“死”字,她忽然就坐起來,天早已經亮了,只是窗簾沒有拉起來,外頭起居室裡很明亮,太陽一直照進來,大半個起居室都是陽光。易連愷穿著睡袍,就站在那淺金色的陽光裡講電話。他身形魁梧,從身後看去,讓秦桑只覺得陌生——易連愷卻突然回過頭來,看她怔怔坐在床上,於是對她笑了笑。對著電話裡的人說:“就這樣吧。”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她心驚肉跳,只怕他已經起疑,或者已經佈置下什麼機關,那麼自己就是萬劫不復。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外頭光線明亮,他的整個人逆著光,看不出他臉上是什麼神色,只覺得他一步步走近,語氣卻難得的溫和,問:“怎麼不多睡會兒?”
秦桑本能的仰著臉看他:“你在跟誰打電話?”
易連愷笑了笑:“跟一個朋友,說做股票的事,怎麼了?”
秦桑轉過臉去:“沒事。”
“好好地,怎麼又不高興了?”易連愷就在床邊坐下,彈簧床極是鬆軟,整個都往下一沉。秦桑本來還想往後躲,他卻就勢攬住她的腰:“今天晴了,想上哪兒逛逛去?”
“我不太舒服,不想出去。”
“你怎麼總鬧不舒服?”易連愷卻低聲笑了笑,在她耳邊問:“是不是昨晚把你累著了?”
秦桑又羞又怒,將他一推,自顧自睡下去,將被子連頭都矇住了。易連愷卻笑著,來拉她的被子:“閨房之樂,甚於畫眉,你沒聽說過麼?”3
秦桑心中惱怒,攥著被子不肯鬆手,兩個人正在拉拉扯扯,卻聽到外邊似乎是宋副官的聲音,輕輕敲著門,叫了兩聲:“公子爺”。
易連愷不由得大怒,問:“幹什麼?”
宋副官聽到他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似的,戰戰兢兢答:“是是高督軍的少爺來了”
易連愷聽說是高紹軒,只得強壓怒火起身洗漱,然後換了衣服下樓去見客。秦桑心中擔憂,於是過了一會兒,也悄悄下樓來。剛剛下了樓梯,遠遠就聽到笑聲,那笑聲卻是從偏廳裡傳出來的。秦桑本來穿著一雙軟緞鞋,更兼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落足無聲,一直走到偏廳。這間偏廳被佈置成吸菸室的樣子,原來易連愷招待高紹軒在這裡抽雪茄煙,秦桑從側開的門扇裡望了一眼,只見煙霧瀰漫,易連愷與高紹軒各據沙發一端,正在談笑,而另一側單人沙發上坐著個人,正是化名潘健遲的酈望平。
秦桑這一驚非同小可,心想昨天自己冒險傳了紙條給他,他為什麼還不趁夜色走脫?竟然還敢這樣大搖大擺的上門來,萬一叫易連愷看出什麼,該如何是好?正在驚疑不定的時候,忽然身後有人叫:“少奶奶!”將她唬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