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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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莫青荷躲在羊腸小道的陰影裡,倚著身後陰冷的院牆,開始了一場漫長而艱難的等待。
他希望雲央能夠忍住悲痛,成功脫身,在等待的時光裡,他從袖子抽出雲央帶給他的信箋,那幾張皺而發黃的紙頁,因為雲央身份的變化而具有了更深層的隱喻,他的手不停顫抖,幾乎要撕壞信紙,然而無論他怎樣拼湊信中寥寥無幾的中國字,依舊猜不出其中的資訊。
信中寫了什麼?會不會是雲央從陳宗義手中得到的軍情資訊?莫青荷急躁的擺弄著那幾頁紙,直後悔當初沒有跟沈培楠學一學日文。
他聽到陳宗義驚喜的呼喊雲央的名字,接著是雲央的低語,聽不清楚內容,陳宗義倒退的腳步聲,被消音器掩蓋的一聲沉悶槍響。
他聽到衣履與地面拖曳摩擦的細響,雲央在打掃戰局了。與此同時,莫青荷終於意識到手中信紙的奇異之處,相對於陳宗義的考究和闊綽,這封信的紙質太差,薄的近乎透光,他把信紙舉在眼前,對著巷口投射進的光亮仔細檢視,當兩頁紙的角度出現細微偏差,光線穿過薄脆的紙張,所有拐曲的線條突然有了正確的歸宿。
那不是日本字,而是被仔細拆分過的偏旁部首,稍加錯位拼合就可以翻譯成一封書信,為了掩人耳目,句子中還額外新增了日文符號和地下組織的暗語,這最古老又最直接的加密手段!
他雙手的顫抖把紙張撥弄的喀拉直響,光線晦暗,讀起來十分緩慢,就在他努力研究這些字眼時,巷外傳來憲兵的呼喊聲,接著又是一聲聲零星的槍響,他能想象師弟此刻的樣子,躲在街道的掩蔽點,像一個收網的獵人,眼中噙著淚水,懷揣著數倍於人心承受極限的悲痛,握槍的手卻絲毫不曾顫抖。
73、
圍繞西湖的群山在歷史上曾一次次庇護了這群溫文儒雅的杭州百姓;在東洋侵略者製造免頂之災時又一次敞開了它溫軟的胸膛;山雖然不高;勝在蜿蜒曲折;南方潤秀的冬天無法將樹木盡數摧折;一間間小廟掩映於寒翠而茂密的樹林中,為市民們提供了最佳的避難場所。
雪是黎明時分停的,飛絮般蓬鬆的雪花先是變得稀疏,成了一粒粒小冰碴,在半空融化成雨水,接著就停了。天空褪去陰翳;顯露出雪後特有的清新和湛藍;難民隊伍在一座大廟前停下腳步,柴扉已經敞開;寺中僧人和耶穌救濟堂的洋和尚都為這場遷徙做了些倉促的準備。
經過數小時遷徙,難民陸續增至數百人,如同一群失去領袖的羊,緩緩蔓延至石階頂層,一個推一個走進伽藍殿,有了屋頂的庇護,他們迅速恢復了吵鬧的本性,為找一處更合適的安身地爭執不休,然後鋪開鋪蓋,與家人擁擠在一處。
大殿年久失修,房梁發出刺耳的吱嘎聲,窗戶破了洞,穿堂風像刀子似的颳著人的臉,莫青荷把最後的幾名老人送進廟裡,正聽見小沙彌扯著嗓子大喊:“不能在屋裡生火!哎,你們怎麼亂動廟裡的東西!”
殿內橫七豎八躺的都是人,空氣裡混合著松香和人的體味,濁臭不堪,還沒有恢復秩序,不知誰帶頭,這群剛剛脫離了戰亂中心的人,一個個拿了寺裡的香燭,蜂擁到香案前,三跪九叩的拜起佛祖來了!
莫青荷把局面推給原野等幾名同志,問寺僧要了一小把香燭和香爐,一個人出了門,走到遠處的草地裡,安靜的坐下。
沒有人發現他的離群,茂密的蒿草和尚未退去的夜色恰當地隱藏了他,莫青荷坐在一片空曠的斜坡,面對夜幕裡的皚皚山巒,點燃了三柱香,一眨不眨地盯著裊裊上升的青煙。
他不敢閉眼睛,一閉上雙眼,全身就止不住打哆嗦,耳邊迴盪著那場與他只有一牆之隔的激烈巷戰,雲央的遺容在眼前浮現,還是那樣漂亮,孤零零的被遺棄在冰冷的雪夜裡,鮮血濺在他眉目如畫的臉上,在身下溢成紅河,卻絲毫不給人髒汙之感,他的嘴角甚至還含著笑,大約在許久之前,雲央趴在密斯特陳的肩膀上,用一口嬌嗔的蘇白連笑帶罵時,就早已經料定了他短暫的人生將怎樣散場。
不是兒女繞膝,不是壽終正寢,而是像一名戰士,光榮的死在戰場上。
莫青荷不想痛惜師弟的早逝,每一位投身革命的人都有毀家紓難的覺悟,他將雲央書信裡的接頭資訊默記在心裡,把信紙在香爐中焚燬,紙灰黑蝴蝶一樣翩然飛攪,他聽見大殿傳來吵嚷聲,人群在祈求平安躲避這場戰亂,但沒有人知道雲央沒了,沒有人知道,他的戰友、朋友和親人,他的小師弟再也回不來了!
他撥開額前的頭髮,整張臉迎著寒風,大口大口的呼吸,冷溼的空氣在